“還有布頭也快斷色了,紅的、粉的、碎花的,愛做小衣服的幾個婆婆前幾天就來問了。”
他點點頭:“香紙也該補。”
“啊,對,我記下了。”她抬手在他胸口劃了個“香”字,自己一邊笑,“就這麼寫,明兒你別說忘了。”
“我敢忘?”他低聲,“你這筆帳回頭不又記我身上?”
“你也知道?”
“你昨晚剛說我偷喝你的糖茶沒結賬。”
她一哼:“你別以為床上翻過我一次就能賴賬。”
“哪是一次。”
她故意把被子往自己這邊拽了一半,裹得緊緊的。
他任她鬧,一翻身又抱得更緊了些,繼續問她:“這回是去中街採貨?”
“嗯,老李頭那鋪子上月漲價了,我想換一家看看。”她頓了頓,又道,“你明天歇著,我叫個扛貨的師父去。”
“我陪你。”
“你腰還沒養實呢。”
“我腰剛才不也挺好?”
她“嘖”了一聲,手指在他腰側掐了一下:“不許貧。”
“你再這樣動,我都不捨得睡覺了。”
她靠著他,打了個哈欠,“你可別真不睡,明兒鋪子還得你結賬算賬呢,我現在可請不起賬房先生。”
他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你有我就夠了。”
“明年若是鋪子穩下來,”她聲音軟軟地帶著倦意了,“我想給自己做一身新衣裳。”
季少鈞沒出聲,只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頭頂,示意她繼續講。
她也不看他,眼睛望著黑暗中屋樑上那一點木頭的結,緩緩道:
“剛來香港的時候……想著能活命就行。
“後來是想著,若是能有間屋子,能鎖門睡一覺,不挨餓,就好。
“再後來,就想……要是有間鋪子,有點自個兒掙來的錢,才好。”
她頓了頓,低低笑了一聲:“人心不滿百啊。”
“到現在……就想過得好些。想要件趁心的衣裳。”
季少鈞這才開口,“想穿什麼顏色?”
她想了想:“鵝黃的,不太素,也不太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