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忍不住一愣。
“我跟他媽搞物件的時候兩家都不同意,我倆就一直在外頭偷偷的過,後來就有了有志,雖說兩邊都回不去,不待見,但我們三口在外面還算是過得挺好。”
“可去年的時候,他媽突然出車禍走了。”
男人苦笑:“她孃家恨不能讓我也去死,給有志媽償命才好,要不是為了跟我處物件她也不能跟家裡鬧翻了,跟著我出來吃苦……”
“連帶著有志,也叫他們看著覺得刺眼的慌。”
“有志知道的時候都哭厥過去了,我,我也不知道該咋安慰他,只能在晚上自己抽自己個兒嘴巴子。”
“我就尋思,要是我當初沒堅持一定要跟她擱一塊,勸她也為了他們家退一步,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
不知不覺間,他便淚濕了滿臉,佝僂著背道:“娃說的沒錯,我真是挺窩囊挺無能的,我自己擱外面帶著他實在是扛不住,就想、就想找個人能帶著他照顧幾年,讓我自己擱外頭先緩緩,等緩好了我再來接他。”
“這不,我弟聽見這事兒,就是家裡唯一一個答應的,說我能給娃生活費出了就成。”
“我就覺得特感恩,也覺得挺愧得慌,我弟家裡也是倆娃,有志來了以後他家倆娃都得擠一個小床上睡,所以、所以我弟說啥,我基本都聽。”
他羞恥的臊紅了臉,艱澀地往外擠:“這、這回也是因為他說,要是藉著這事兒能要點錢來,就能多打張床,叫我兩個侄子不用擠一張床睡……我、我……”
季春花聽不下去了,直言道:“別的不說,我覺得您真還不如一個娃能擔得起事兒呢。”
“您家娃剛才說了啥您也聽見了,他說是他先找長樂搶的錢,被報複回來也是自己應當承擔的。”
“拋開一切不談,我覺得這娃真是個小男子漢。”
“那您呢?”季春花問:“您說您把有志媽帶出來,叫她跟您擱一塊過,她不惜跟自己孃家翻臉也要跟您成家,還給您生了娃。”
“我相信她指定得是很愛很愛你的。”
“她大概不會因為自己突然死了就恨您,不會因為這個覺得不值。”
季春花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站在一個也有心愛之人的角度,一針見血道:“但她要是看見現在這一切,看見您為了逃避把有志撇出去,想著自己緩緩卻不管娃這麼小的年紀能不能緩得過來,”
“她才會覺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