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財隨手抓起外套竄下地,要給大牛披上。
大牛噓一聲,擱老沈腦瓜子跟前站住了,伸出小手給他把被蓋好,“守財叔,大牛不要衣裳。”
他嘿嘿笑,吸吸鼻涕可小聲道:“我爸夜裡愛踹被,我得給他蓋。”
“大牛還回呢,現在就回,你們一起睡,姥姥自己個兒。”
說著,他便躡手躡腳地轉身,“守財叔,大牛走啦。”
“大牛回去找姥姥。”
李守財眼窩子頓時發酸,非常強勢地把外套給他披上。
“不,不成,你聽話,搭著點。”
“等回姥兒那屋你再脫。”
“...那你明天起來不就沒了?起來也冷。”大牛眨眨眼,亮亮的。
李守財眼更酸了,回身從炕上又摸出個襖子胡亂穿上,拉著大牛出屋,“有的,叔兒我有好些外套。”
“凍不著我。”
大牛這才點頭,乖乖地跟著李守財出去了。
等他把大牛送到姥姥屋門口,大牛仰著腦瓜眯眼笑:“嘿嘿!我到啦!”
“守財叔回去睡。”
“明天我們還能見。”
“......嗯呢。”李守財催他:“快進吧。”
“給你凍病你爹又得帶你紮針去。”
大牛:“沒事,紮針疼。但能吃大雞腿。”
“生病有,大雞腿。”
他好像一下從剛才那個聰明又懂事的娃,又變回了那個腦瓜缺點啥的娃。
李守財心裡翻騰著好些說不清的東西,頂著被冬風刮紅的眼,推著大牛進屋,又關上門。
等回了自己屋兒,再次對窗望月時,卻恍然頓悟。
原來有了在乎的人、稀罕的人,就會在該走腦子,該聰明的時候聰明,
聰明累了,也能變成個不講道理的娃子似的,裝裝傻,耍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