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狄兩家自然也樂得見他們這對小情侶親近,為兩人大開方便之門。
魏溪生平頭一次發現,原來時間可以過得這般快。似乎一轉眼,舊歲遠去,新年到來。如果說,快樂總是轉瞬即逝,那麼幸福便是細水長流。
新一年的到來意味著蘇衡與魏溪的婚期將近了。兩家原本商定的婚期,便是魏溪十八歲生辰那日,也就是今年的七夕。
就在魏溪滿心滿眼盼著七夕的到來,每日都覺得今天又要比昨天更幸福一點時,宮中卻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不僅讓滿朝文武連年節都沒過好,更是險些令蘇衡與魏溪的婚事再往後推遲。
正旦這日,是宮中舉行大朝會的隆重日子。文武百官絲毫不敢懈怠,四更的鼓聲剛響,天色仍舊黑沉,通往皇宮宣德門前的禦街上已是人聲鼎沸,喧鬧一片。馬蹄緩緩踏在整潔的禦街上,朝官們或下馬在禦廊下的小攤邊用著羊肉湯飯,或直接於馬上啃食帶芝麻的胡餅。
這些朝官的面孔對禦廊下的小販們來說並不陌生。他們晨起做早點生意,來光顧的客人泰半都是身著青袍、綠袍的小官。那些穿紫著朱的高官們,自然不會親自來他們攤上,只為買上幾個剛出鍋的羊肉包兒。往往呢,都是高官手下的隨從來買,用講究的食盒裝好,再奉送給其主人。
到了宣德門前,皇城腳下,文武官員紛紛下馬,從宣德門的側門步行而入。惟有宰執官們可以騎行直入,到了皇宮第二道大門,文德門前才下馬。
正旦大朝會在皇城主殿,大慶殿內舉行,可見其規格之高。等百官到齊,東、西上閣門使點過人數,群臣這才在有序步入大慶殿內,按班次站定。
天子自然是最後一個出場的。伴隨著莊嚴嘹亮的韶樂,大宋現任天子——趙禎,身著天子黃袍從殿後緩步走出,落座,接受文武百官參拜。
站在群最前列的文彥博與富弼儀態端方,禮節一絲不茍,可謂群臣表率。就在文、富二人以為這次大朝會即將宣告圓滿結束之時,意外陡生。
龍椅之上,天子面色蒼白,唇無血色,竟暈倒在文武百官面前,造成極大的騷亂與恐慌。
“肅靜!”此時,宰相身為百官之首,如同定海神針般的作用便凸顯了出來。文彥博與富弼二人命內侍立即將天子被扶入宮內,他們則留下來安撫百官,一同穩住局面。
太醫局醫術最好的禦醫們圍在天子臥榻旁,每個人都如同一根繃緊的弦,似乎只需再施加哪怕一個指頭的力氣,這根弦就能崩斷。
“陛下的情況究竟如何?”見天子遲遲不醒,曹皇後已經在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
“這……”底下的禦醫們面面相覷,似是十分為難,無人敢答。
“何太醫,你是太醫丞,你來說。”曹皇後見狀,直接點名讓何太醫來回答。
“聖人恕罪,按說,微臣替陛下行針過後,陛下此時應當蘇醒過來才是。只是,不知何故,陛下仍然陷於昏迷狀態。若是十二個時辰後,陛下還不能醒來,恐怕……恐怕……”何太醫汗如雨下,根本不敢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曹皇後聞言,身形一個不穩,險些也要暈厥過去,幸有貼身侍女攙住,這才勉強站穩。
“蘇醫官呢?都道蘇醫官醫術了得,獨步天下,興許他能有辦法救醒陛下。來人,快宣蘇醫官入宮!”六神無主之時,曹皇後突然想起一人。
“聖人,富相公早已遣人快馬加鞭前去傳喚蘇醫官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曹皇後喃喃地重複道。手下用力,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如同攥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曹皇後等得心焦,忍不住又要遣人去催問之時,著一身清朗道袍,蘇衡終於匆匆趕來。顯然,他甚至來不及更換醫官袍。
“下官來遲,還望聖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