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以綾絹裱制,一色朱紅。
謝漼緩緩展開畫卷,靜靜地看著。
看著看著,畫中人似是活了,在他眼前晃起了小腿。
謝漼喃喃低語,喚著一個名字。
手指觸上去,輕柔地撫著。
心口湧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謝漼凝視著,心中生出無盡的悔。
她曾說,他若想見她,隨時都可以,因為她每日都待在那個院子裡。
他也曾那麼以為,她永遠在哪裡,永遠不會離開。
他都未曾為她作過一張完整的畫。
如今想她,只能看別人眼中的她。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謝璋抿著嘴,倚在書房門口。
謝漼收攏畫,放在一旁,招了招手:“恆哥兒,來。”
謝璋卻沒有動,委屈巴巴地瞅著謝漼:“爹又騙我了……還說會帶我去找孃的。”
謝漼:“為父豈會騙你?只是眼下實在走不開,等明年春天,我便請命外任,到那時便帶你去南邊。”
謝璋看著不太滿意,嘟囔著:“這麼久……”
謝漼注視著兒子。
過了生辰,恆哥便十歲了。可瞧他模樣,還是一副孩童的稚嫩樣兒,身形也未見明顯變化,想來還未到躥個子的時期。
謝漼也見過好些跟謝璋年紀相仿的孩子,許是別家管束得緊,那些十歲的孩子,多已沉穩知事,頗有幾分大人的模樣。
謝璋卻大不一樣,那眼神清清亮亮,滿是稚氣。
謝漼一直都親自教謝璋,單論學識,恆哥兒自是超群出眾。無論謝漼如何考校,皆能對答如流。恆哥兒的學識造詣,已遠超許多成人。
對於恆哥兒的學業,謝漼從未操心過。
但恆哥兒的心性……謝漼不禁自省,是不是該換個教導法子,平日對恆哥兒嚴一些?若再這樣下去,恆哥兒這一身孩氣,不加矯正,恐再過兩三年,還是這樣。
謝漼這般思索過後,便開始想從何處入手,把恆哥兒的性子給改改。
只此事殊為不易,謝漼亦初為人父,有些拿捏不準分寸。再者,每次看到恆哥兒委屈的小臉,便狠不下心,這也是一大阻礙。
潘競去縣丞署,撲了個空,找武嶽問:“甄善美人呢?”
武嶽拿著一根玉米棒吃:“他去田裡頭看水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