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僅是最壞的猜測。”陳均繹快速閉了下眼,睜開:“大魏的駐軍沒有財政大權,靠朝廷每年撥軍餉養活軍隊。”這是朝廷對軍隊管控的手段之一,離開銀錢,沒有哪隻軍隊能夠自給自足。
所以,陳老夫人才能用金銀珠寶撬開與白家的通聯,這些年陳家秘密分紅給白家,換取白家出兵額外關照陳家商船。
就是說,目前飄在水上的陳家商船裡,有一半喬裝打扮的白家兵。
對於白家軍是否通敵,陳均繹持樂觀態度。畢竟還有監軍的文官和兵符,想要嘩變的軍隊本身也百死一生。
“我想進宮看看瑞王。”
冊封禮上恍然一瞥,九思沒記住程兆的臉,只記住一臉警惕的貴妃。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讀出很多人的心思,思考對方的經歷,判斷出動機。
突然有一個念頭閃入大腦,像是接近真相的驚鴻一瞥,很快,這些思緒再次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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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九思臉色蒼白,掩不住的驚懼:“孩兒夜半出行,是為了煉丹的一味藥引啊!”她撲通跪倒,仰視著皇帝,神情中有一種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暗示。
公主遭遇弩箭刺殺,固然令人震驚於弩箭的出現,可若探查下去,公主為何要夜半出行?有什麼要緊的事非要在半夜三更、不帶侍衛的情況下離開朝雲殿?
她想好該怎麼表演且能令皇帝相信了。
有些時候,知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對方以為自己知道了什麼,關鍵在於彼此交鋒時,如何用話術詐出對方的秘密。
九思覺得章益陽都能哄得皇帝團團轉,在裝腔作勢這一點上,自己沒有問題。
皇帝對視上這股不可言說的視線,一雙眼睛對映出心中的地獄業火,但很快,他眨了下眼,不再跟九思眼神交流,而是吩咐所有內侍退出殿內。
很好,生怕被人聽見。說明章益陽過往煉的丹,真不是什麼正經正常的藥材。
九思的目光保持不動,說得義正言辭:“章益陽那狗賊於煉丹上造詣頗深,父皇應該也能感覺出來,加了不一樣的藥引,吃完就是有效果。他千不該萬不該,居然生出不臣之心!活該被焚化!”
皇帝的臉漲紅了,有效果這事……當著子女的面提出來,真是不成體統。但是沒了章益陽的丹藥,他真的又不行了……體內真的很難抵抗那股誘惑力。
他猶豫了一下,發現跟這個女兒之間其實沒什麼共同回憶,他沒見過她一路成長起來的變化,沒見過她兒時的模樣……總之,沒什麼情感聯系。那就當她……當她是一個修道之人。
對,她是修道之人。他稍微往前傾身,眯起眼睛:“你能煉出……那種丹藥?”
答案呼之欲出。九思不敢鬆懈,得讓皇帝不停說話:“可以的,燒山觀二層樓兒臣也去過。”
皇帝遲疑了,好像有些困惑的樣子:“朕還沒上去過呢。”
九思握緊手指,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也許皇帝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沒等她推翻自己,就聽皇帝卸下了偽裝,呼吸加快:“燒山觀大殿中有間密室與二層相通,每次自有‘貢品’從天而降,朕知道,是章益陽耍的花招兒,但那些女子真的任由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