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道友,這些時日叨擾了。”
“現下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家裡人恐怕也一直擔憂著我,我該回去了。”喻珏輕聲道。
溫渺沒有反對的理由,也不會反對,因此,她微微點頭,道:“日後有緣再相見。”
她態度坦蕩,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更何況是一生尋道的修士。
喻珏看著她,墨色的瞳孔在夜色下幽深得宛如暗淵,短暫沉默後,他解下自己的佩劍,往溫渺身前一送:“我如今身上沒有別的,這把劍還請你收下,就當是朋友的臨別贈禮了。”
見溫渺沒有接,他淺笑著說:“怎麼,我還算不上溫道友的朋友了?”
朋友?
雖然相遇時算不得愉快,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說句朋友倒不為過。
“既如此,我就收下了。”溫渺伸手接過,取下原本的佩劍,將喻珏贈送的系在腰間,隨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符紙。
符面上的紋路雜亂無章,像是胡亂畫的。
“這是我以前親手所制的平安符,祝君日後諸事順遂,大道可期。”溫渺把符紙遞出,以做回禮。
喻珏接過後鄭重貼身收好,只是腳步卻邁不開,一番話在心頭輾轉了千百遍,還是說出了口。
“溫道友,日後再來,那間偏房還會給我留著嗎?”他知道這話算得上蠻不講理了,但還是問了出來。
“如果是喻道友的話,當然可以。”
她的聲音向來平和,可喻珏總覺得,今日要更溫柔些。
溫渺見喻珏聽完她的回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憑著這一眼永遠記住她,然後道了一聲保重,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喻珏走了。
溫渺又回到了一個人住的日子,倒也沒什麼不自在,就是比起之前,顯得過分安靜了些。
家裡的米缸快要見底了。
溫渺用米勺戳了戳淺淺一層大米,上一次添置還是去買竹酒的時候,本來估摸著要吃許久的,誰知道多了喻珏,如今竟然就要見底了,該去城裡採買了。
一出門,臉上微涼,溫渺下意識抬頭,下雨了。
夏日多晴,也多雨。
不過不妨事,溫渺折返拿起牆角的油紙傘撐開,細雨濛濛,她行走在山林間,是唯一一抹亮色。
因著下雨,街上沒什麼攤販,只有鋪子還開著門。
溫渺帶著滿身寒意,隨意找了間米鋪進去,抖落傘上彙聚的水珠,店裡的掌櫃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