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驚天真相的那個夜晚,蘇傾離幾乎徹夜未眠。
母親慘死的真相,自身被當作棋子和犧牲品的屈辱過往,以及那個被矇在鼓裡、當作紈絝子弟養大的先帝遺孤蘇文宇……這一切都如同巨石般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既感到窒息般的沉重,又燃起了前所未有的、要將一切撥亂反正的熊熊鬥志,她知道,此刻並非沉溺於震驚和悲痛之時。外祖父和表妹給予的不僅僅是真相和慰藉,更是沉甸甸的責任和前行的力量。
接下來的兩日,秦府上下都籠罩在一種外鬆內緊的氛圍中。表面上,是為了“探望故人”的“林姑娘”準備回程事宜;暗地裡,秦致遠和秦芷則傾盡全力,為蘇傾離的回京之路做著周密的安排。
秦芷也時常過來陪伴她,姐妹倆促膝長談。秦芷向她講述了這些年秦家的不易,以及她們暗中尋找她和調查舊案的艱難。蘇傾離也選擇性地告知了秦芷一些自己在京城的處境和與蕭煜的“合作”關係(當然,隱去了最核心的秘密和交易)。
得知表姐在京城步步驚心,甚至被捲入了宮廷最核心的陰謀之中,秦芷既擔憂又敬佩。她將自己這些年遊歷江湖、蒐集到的關於南疆巫蠱教、以及京城各方勢力的一些隱秘情報,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蘇傾離。
“表姐,京城不比江南,人心叵測,步步殺機。尤其是宮裡那位……賢妃,我總覺得她隱藏得很深,遠不止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秦芷提醒道,“還有肅王……此人城府極深,手段狠辣,你與他同行,務必……多加小心,不可盡信。”
“我明白。” 蘇傾離點了點頭,心中自有計較。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入夜時分,秦府後門,一切準備就緒。
秦致遠親自將蘇傾離和秦芷送到後門口。這位一生剛強的杏林泰斗,此刻眼眶通紅,強忍著離別的傷感。
秦致遠親自將她們送到府門口,看著即將遠行的外孫女和孫女,眼中充滿了不捨和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寄託了厚望的堅定。
“傾離,芷兒,” 他鄭重地看著兩人,“此去京城,步步兇險,萬事……以保全自身為要!記住,秦家……永遠是你們的後盾!”
“外祖父放心!孫女(孫女兒)省得!” 蘇傾離和秦芷齊聲應道,對著老人深深一拜。
風影和他率領的二十名影衛早已等候多時。秦家挑選出的四名最精銳的暗衛,都已經換上了普通的隨從服飾。風影對此並未多言,只是不動聲色地將這四人與自己的手下做了簡單的編隊和任務分配。風影看向蘇傾離的目光,似乎……又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複雜。
顯然,秦府廳堂內的那場“認親”,雖然摒退了下人,但以影衛的能力,不可能毫無察覺。蘇傾離那一聲飽含情緒的“外祖父”,以及後續的談話(雖然具體內容聽不到),足以讓他們猜到這位“蘇醫官”與江南秦家的真實關係。
風影沒有多問,只是上前一步,對著秦致遠微微拱手:“秦老先生,保重。我等奉王爺之命,護送蘇……傾離小姐返回京城。定保小姐一路周全。” 他在稱呼上,已經悄然從“蘇醫官”改為了“蘇傾離小姐”,顯然是得到了蕭煜的某種授意,或是他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