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基礎的5點原則是每個人必須爛熟於心的。
汀舟沉聲背誦:“禁止向原點以後跳躍、禁止反複塗寫、禁止相關性幹預。”
傅雲生思索片刻道:“最後一點我大約明白,反複塗寫和原點又是什麼意思?”
汀舟答道:“塗寫是一個跟記憶體相關的術語,被運用到時間跳躍上。反複經歷同一段時間即是重複塗寫。原點,是人出生的那一刻。”
“我的母親……”汀舟喉嚨發緊,但他有強烈的意願要說下去:“是在抵達14號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自然懷孕,我成了唯一名單外的成員,也是一個沒有原點的人。”
人的生命是一條勇往直前的射線,起點即是原點。平常的人生,時間線一路往前,永無回頭的可能,而時間跳躍則違背倫常,將人帶往不屬於他的軌道。
按照時間,母親受孕在跳躍之前,他理當是在末日時代出生,卻因末日變故跳躍到14號,出生在幽靈城暫時停靠的20世紀,成了一個沒有故鄉的遊子,一個沒有原點的人。
他的出生是一個意外,意外帶來互動值波動,父親甚至擔心他會給整個14號招來災難。
但母親仍舊堅持生下了他,給了他活下去的權利。
汀舟道:“我小時候以為世界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大。父母都去世後,我很無聊,除了讀寫記憶體外,就只能和oy交流。”
因為母親是自然生産,他腦中的記憶體只能手植,植入時大腦必須保持清醒,他受了其他人沒受過的苦。
傅雲生問:“那其他人呢?”
汀舟道:“14號的常住客有十九人,但其實常常只有我一個,其他人要麼在外面放風,要麼在倉裡休眠。哦,伽只比我大幾歲,她不能獨立跳躍之前,算我唯一的玩伴。”
14號沒有多餘的休眠倉配給,汀舟兒時極度渴望擁有自己的倉。後來父母在跳躍中發生意外去世,他一下子繼承了兩個。
傅雲生覺得喉頭發苦:“那現在呢?他們都……”
傅雲生不忍說出口,汀舟點了點頭,輕輕吐出一個「嗯」:“都不在了。伽死了,14號裡就僅剩下我一個了。”
時至今日,傅雲生才終於完完整整地明白眼前這個人。
初見時他說他記不得、不知道或許並不完全是因為跳躍故障引發的大腦混亂,或許是懵懂中無意識的真話。
他說他無來處也無歸處,他說最要緊是活著,每個字都是血是淚、沉重如山。
這座流浪在時間長河裡無處可去的14號幽靈城,是一縷真真正正的遊魂,飄蕩時空,無所歸去。
傅雲生滿心苦澀,更不敢想當事者如汀舟,一顆心到底遭了多少風霜刀劍,才到如今百煉成鋼。
鼻尖酸澀,又怕徒增傷懷,索性扭頭抱住了汀舟,在他胸口磨蹭道:“是我不好。”
汀舟順手摟住他,笑道:“你哪裡不好?要不是你,我就真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