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幽靈城
28 幽靈城
迎著北風，汀舟將傅雲生緊緊摟在懷裡，向著窗外縱身一跳。火車疾馳，冷風割臉，可傅雲生並不感到害怕。
這不是他第一次從火車上一躍而下，傅雲生甚至感到一絲興奮。短暫失重過後，身體在沙地上滾過，背部火辣辣地痛著。
痛呼還未發出，傅雲生就被汀舟拉了起來。拍掉手上的泥沙，迅速鑽進了鐵軌旁的幾叢矮草裡。
一切好似做夢一般。
傅雲生甚至來不及想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曉得要拉緊汀舟的手。他們一路在黑暗中前行，山連著山，溝連著溝，每一步都不好走。
北風不停地吹，呼吸變成一團團白霧，耳朵、鼻尖被凍得通紅，手腳都僵硬了。
好像是要下雨，但卻一直沒落下來。天邊時不時有雷聲飄過，這讓傅雲生愈發的困惑。
大冬天為什麼會打雷呢？或許也不是雷聲，是炮火的聲音。
他們似乎逃了一整夜，也可能是傅雲生的錯覺。天邊漸漸有了一星半點的灰白之色，崎嶇的山路小道完全消失在草木之間，簡直無處下腳。
汀舟全靠地圖引路，終於找到了插在泥地裡的路標。
他把一枝傅雲生叫不出名字的矮草連根拔起，泥土簌簌掉下來，露出個巴掌大小的黑洞。
汀舟扒開山洞口的枯枝敗葉，用手扶在傅雲生的頭頂上，對他道：“我們到了。”
傅雲生站著直喘氣，他累得有些麻木，手腳都好似身外之物。其實從火車上跳下來那一刻，他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心只記得汀舟說要同死，便一直在心裡鼓著氣，唸叨著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前有炮火後有追兵，這個世道不讓他活，他便抱著要死的心，也不留戀周遭的一切，只是跟著汀舟。他要他走他便走，他喊他停他便停。
他們進入一條僅容一人躬身透過的窄洞，一路往前走了不知多久，山洞變得開闊，終於可以直起身體。
傅雲生聽到潺潺如溪流的水聲，往前幾步便進入一方豁然開朗的境地。
“這是哪裡？”傅雲生開口，立刻聽到轟隆隆的迴音，把他嚇了一跳。
汀舟點亮手環，抬手一照，四下清晰立現。
他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三人高的圓形石洞之中，兩側有水穿過，水清而幽，一時不知深淺。
洞中央，一根巨大的石柱擎天鼎立，四周無數石鐘乳從洞頂垂下，密密麻麻，令人稱奇。
再往石洞深處望，幾塊巨石掩映，只留下一條窄小石道通向更幽深處。洞中寒氣逼人、悄愴幽邃，傅雲生越看越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汀舟回頭看著傅雲生：“這裡是幽靈城的入口。”
傅雲生彷彿置身聊齋，左右都是夢中之景，光怪陸離，誕幻不經。汀舟向他招手，如同戲文中的狐貍精，一顰一笑都是要把他引入盤絲洞府。
見傅雲生不動，汀舟拉過傅雲生的手，向他道：“會有一點痛，你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