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道:“您不是讓丟了嗎?我找找去。”
孟心銀請帖上寫的日期就是今日。他原本猶豫要不要去,後來家裡出事,便決定不去,如今又非去不可了。
這個家他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似乎處處都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吸氣呼氣之間,惡臭灌進肺裡。
他讓傅林替他拿外出的衣服,傅林道:“三少,你要出門?”
傅雲生嗯了一聲,低頭在五鬥櫥裡找東西。
傅林道:“從哪裡走?我剛剛瞧見小門都還鎖著呢!”
“我要出門,就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傅雲生抬頭,目光犀利:“誰敢攔我?”
他如今已經打定主意,滿肚子的天不怕地不怕。
就算是傅成章回來了他也是要命一條,更不用說怕馮寶敬一流了。
傅雲生收拾停當,沒往大門口去,而是去了汽車間。汽車間外幾個汽車夫坐著喝茶,看見傅雲生過來,立刻站了起來。
他沒看這些人一眼,到櫃子上拿了鑰匙,徑直鑽進了停在最外面的一輛汽車。
他會開汽車,早就考過駕駛執照,只是技術平平,也許久沒碰過車。憑著記憶發動汽車,他拉下剎車杆,扶住轉向舵,一腳油門踩了上去。
汽車猛地往前一躥,然後又停下來,嚇得外頭的人紛紛躲避,傅林更是臉色發白。但傅雲生不理那許多,直接往汽車門開出去。
這宅子是舊宅院,原本沒有地方可以停放汽車。後經過改造,把西側門擴建,推平門檻,裝了大鐵門和電網,汽車可以直出直入。
自從小寒的事發,汽車門便一直是鎖死的,門口堆著無用的雜物,還有前不久各院兒撤換下來的燈籠。
傅雲生把車子直開到門前。車輪碾過滿地的燈籠,發出吱嘎吱嘎的脆響。
那些燈籠經過風水日曬早就成了易碎品,此時更是化作飛灰。傅雲生在黑漆漆的鐵門前停下,狠狠地拍著汽車喇叭,像是怪獸發出連續刺耳的尖叫。
一小隊衛兵快步跑來,在車窗前說著什麼。傅雲生根本不聽、也聽不清,仍舊不間斷地拍著喇叭。傅雲生看著窗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忍不住扯起嘴角笑。
傅雲生按累了,終於停下來。他把車窗玻璃降下來,看見林琮快步走過來。
傅雲生半探出腦袋,對林琮大喊道:“開門!”
林琮還沒說話,他道:“你跟大哥說,今天要麼我在這裡鬧,要麼出去鬧,你讓他選一個。”
林琮表情古怪,他道:“大少說,三少您大病初癒,出去放放風也是好事。只不過玩也要注意身體,記得早點回家。”
傅雲生聽得只想笑。
林琮也沒再廢話,揮手示意衛兵開啟了鐵門。傅雲生扶住轉向舵,把車開出了傅公館。
駛出鐵門的一剎,傅雲生感到有風拂過,吹散了空氣裡的腌臢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