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穿著打補丁的麻布衣服,臉卻是幹幹淨淨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漆黑的眼仁兒顯出一點可憐,對傅雲生乞求道:“先生,買兩包吧。”
傅雲生聞到小男孩身上散發出一點陳舊的黴味兒。
他屏住呼吸,飛快道:“我不吸煙。”
“誒誒,你小子怎麼進來的?快出去出去。”一聲嚴厲的呼喝從門外傳進來,大約是包廂門開著,被路過的侍者看到有闖進來的小販,一疊聲呼他出去。
那男孩飛快地抓起兩包香煙,直接塞進傅雲生手裡,嘴裡喊道:“謝謝先生。”然後轉身就朝外跑。
男孩跑得太快,直接撞在侍者身上,兩人都趔趄著差點摔倒。不過小男孩身手敏捷,飛快地跑走了,那侍者罵罵咧咧地跟著追了出去。
傅雲生冷眼瞧著,等他們都走遠,起身關上包廂門,將兩包煙往桌子上一摔,只覺得莫名其妙。
那孩子竟錢也不要直接塞給他兩包煙,實在是十分反常。或許是當下的新騙術,也不知葫蘆裡賣什麼藥。
他抓著那兩包煙瞧了又瞧,忽發現其中一包的是被開啟過又糊上了的。
傅雲生拆開香煙,果真裡頭的煙少了兩支,卻塞著一團黃紙。
他展開來看,只見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救我」。
那字不知是用什麼筆寫的,也看不出絲毫筆鋒。他心裡跳了一下,是什麼人僱傭這個賣香煙的孩子來送信,竟是要他「救他」?
傅雲生噌的站起來,目光向下眺望。臺上的戲熱熱鬧鬧地唱著,桂香汝秋波流轉,不知在看哪一位。
臺下叫好的人群中,有幾位衣著破爛的尤其紮眼,很快就被巡場的打手請了出去。
不過傅雲生的心思在那張求救的黃紙上,根本沒注意到場下的情況。
到底是誰在向他求救?
傅雲生忽然胳膊一抖,想到了一種可能。是不是阿秋根本不是自己消失,而是被抓、被關了起來?
黃紙上不成體統的字跡,也就只有他那個初學者才寫成那樣。但是以阿秋的身手,又誰抓得住他?
四周安靜極了,門外已經沒有了任何腳步聲。傅雲生心中千回百轉,絲毫沒注意到戲臺上桂香汝朝他屢屢投來的目光,以及舞池裡暗暗湧動的人流、樓梯上整齊的腳步聲。
忽然,樓下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喧嚷,傅雲生下意識抬頭看。也就在此時,包廂門被推開來。
傅雲生被這巨大的聲響嚇得回頭,卻見是林琮帶著一幹便服的警衛站在門口。
傅雲生還沒開口,就聽林琮道:“三少,我來接您回去。”
林琮個子不高,他身後的警衛卻一個個高大筆直,鐵桶似的圍死了門。
傅雲生皺眉,想說的話卻沒出口。這幾日家中情形不同往常,今日他出門是傅成章默許。
如今叫林琮來請他回去,想是又生新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