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昌盛公司
傅雲生在戲院包廂裡聽戲，今天唱的是《天女散花》。桂香汝還沒登場，瓜子倒先磕了一碟子。
戲班管事叫跑堂的送過來一個木匣子，說是上次傅家人在包廂聽戲落下的，本是要差人送回傅公館去的。但既然三少今天來了，正好交給他。
木匣子裡頭擺著一條帕子。傅雲生展開來看，卻是繡著戲水鴛鴦圖案的絲帕。
他立刻將帕子揉成一團，隨便塞進口袋裡，對跑堂的點了點頭，示意他下去。
來包廂聽戲的傅家女眷，除了傅太太、二姨太，也只有傅家姊妹了。不過她們無論是誰，都犯不著揣著這樣的帕子。
只怕是哪個懷春的小丫頭偷偷藏在身上，又不小心弄丟了。傅雲生略一思忖，心中大概有了幾個人選，打算找機會試探試探。
傅雲生隔壁包廂坐的是外交部次長李雲秀的獨子，寧城另一位有名的花花公子哥兒李昶。
他隔著門望見傅雲生，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又邀他晚上到府上去玩。
他沖傅雲生眨眼道：“三少，我今日要介紹一位好朋友給你認識。”
傅雲生和李昶原本還算相熟，從前也是一起混跡風月場的老友，只是後來傅成章下野，兩人便漸漸斷了往來。也不是說誰主動割席，但關系就是淡了下去。
戲唱到第四折，桂香汝剛亮了個像，李昶便帶來了那位說要介紹給傅雲生認識的朋友。
李昶道：“這位是昌盛電影公司的餘襄理。”
“在下餘默，三少叫我老餘就行。”男人客氣地向傅雲生拱手。
傅雲生打量這位瘦小斯文的男人，一身灰色西服，眼神卻很精明。心道這就是一直纏著桂香汝，要請他拍電影的餘襄理。
傅雲生從未跟這個「昌盛電影公司」打過交道，就是在一年前也沒聽過名字。
不過寧城魚龍混雜，得勢的一茬接一茬，昨日是下九流，明日不定就成了權貴。想起桂香汝託他打聽情況，便客氣地道了一句「你好」。
餘默雖單名一個默字，為人卻十分健談，在傅雲生看來幾乎是有些聒噪。
他在傅雲生面前大談特談自己在國外學習電影的經歷，又抒發振興華夏電影的雄心抱負，最後話題一轉，落到桂香汝身上。
他道：“桂老闆這一身本事，那是國粹、是國寶，不光得咱寧城人看，也得讓全國老百姓、讓那些沒有見識的洋人也開開眼。
這麼美妙動聽的仙音，桂老闆百年之後就不複存在，實在是太可惜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三少？”
傅雲生聽他一番陳詞，知餘默是勸不動桂香汝，打算圍魏救趙從自己下手，吹一吹枕旁風。
在傅雲生看來，拍電影並不是壞事，但並非人人都願意接受新興事物。
再加上並不清楚昌盛公司的底細，更不可能替桂香汝做主。
於是他敷衍著點頭道：“是啊！”
餘默以為傅雲生態度曖昧、頗有轉機，便又說道：“明天下午，我們公司在翠園要辦一個電影沙龍，邀請三少也去瞧瞧。”
傅雲生笑道：“我一個不學無術的門外漢，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餘默道：“大家也只是愛好者，湊在一起談談天罷了！請三少一定要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