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三丫頭鬼鬼祟祟的樣子被她發現,連她也不能知道這故事的一丁點兒皮毛。
不過傅三一貫對賈小姐避之不及,傅太太心裡也沒個譜兒。
於是傅太太把此事擱下,只是問他今天看了什麼書。傅雲生隨便胡謅了幾句,傅太太一聽便知真假。原以為他真是轉了性兒,不過還是胡鬧而已。
今天傅三鎖了門把自己關在樓上,但是那話匣子的聲音飄得滿院兒都是,誰人能聽不見呢?
母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傅雲生便起身告辭回去。他在園子裡散步消食,毫無目的地亂逛。
白日越來越長,已經過了七點鐘,天仍舊是灰白的。
高懸的天幕中間有一塊亮暈暈的、指甲蓋大小的亮光,也不知道是太陽還是月亮。
傅雲生駐足望了一會兒,忽的想起小時候。
那時候的月亮和現在的月亮是同一個月亮,今月曾經照舊人。至於舊人,傅雲生不願意想。
走回屋子裡,他高聲嚷著讓放水泡澡。柳媽這兩天告假回了鄉下,貼身伺候的只剩下了一個小丫頭。小韻跑進跑出,問傅雲生缺什麼東西,要不要傅林來伺候他搓澡。
傅雲生擺擺手,讓所有人都出去。進到浴室裡,他特意觀察了四周,確認阿秋沒有偷偷藏在角落才開始脫衣服。
他脫得赤條條,抬腳踏進浴缸裡,試了試水溫剛好。
傅雲生泡進去,舒服地閉上眼。溫柔的溫度讓他神思迷離,幾乎要睡過去。
徹底陷入昏睡之前,傅雲生掙紮著醒過來。
四下安靜,聽不見屋外的動靜,他心裡覺得不踏實,故意喊了一聲:“別藏了,出來吧。”
傅雲生只是虛張聲勢,哪知道一陣窸窣後,阿秋果真鑽了出來,傅雲生甚至沒看清他是從哪裡來的。
傅雲生啐了一口,又仰頭嘆氣,知道自己先前的說教阿秋並沒聽進去,一陣無奈湧上心頭。
阿秋渾然不覺,輕手輕腳走到傅雲生身邊,坐在浴缸旁邊的矮凳上。
傅雲生決定晾著他,閉上眼往下躺了躺。
過了一會兒,阿秋開口道:“你背上的傷……很嚇人。”
傅雲生不止一次在阿秋面前赤身露體,只是前兩次狀況非常,每次都是他對阿秋大打出手,因此無從注意到他背後的傷。
傅雲生細皮嫩肉、面板雪白,背上卻有兩道一指粗細的兩道暗紅色的凸起,十字交叉於背心處,顯得尤為觸目。
這兩道疤大約都是在他十二三歲上下弄出來的。
一道是傅成章打的,另一道卻是他自己弄的。傅雲生從不跟任何人談起他的傷疤,可是阿秋問起來,傅雲生卻願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