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溫楚,他大概早死於一個熹微的雪晨。
安塞爾靜靜盯著安詳的婦人,心想:“抱歉,我來晚了。”
離纜硯裡的座標正閃爍著光點,安塞爾往後山區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晚的劣法星依舊下著小雪,安塞爾隨手扔掉帶血的手套,回到巴酒。他路過吧臺頓了一下腳步,很有眼力見的藍衣小聲說:“二哥在鏡廊後面,他還要了一瓶愛德威。”
愛德威是一種消毒酒,一般也可以作為酒水售賣,只不過買的人屈指可數。
安塞爾眉頭微皺,他腳步快了幾分,開啟鏡廊的門,發現溫楚並沒有想象中的受傷虛弱,而是坐在溫馨的閣間,對著一塊電流螢幕通訊。
“以普通朋友身份?”溫楚不知道聽了那頭說的什麼,笑起來,“赤刃幫可沒有天戈這樣的朋友。”
安塞爾悄無聲息地走到溫楚旁邊,看見螢幕裡果然是那個討人厭的安德魯,像一塊牛軋糖,甩也甩不掉。
牛軋糖:“我跟天戈的人說了劣法星需要一些醫療用品,希望星赫渡能支援,他們以這個條件想要和赤刃幫的老大見一面,幫主我哪能輕易聯絡到啊,就只好來找您了。”
溫楚沒有言語,安德魯也不敢催,半晌後才聽見他說:“安塞爾,你去吧。”
安德魯喜笑顏開:“時間您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好安排。”
安塞爾看見溫楚抬眼看過來的詢問神情,他心裡稍動,好像心絃被不知名的深邃勾了一下,然後化作漣漪餘波散開。
“……隨時。”
“那安德魯你看著辦吧。”
溫楚結束了通訊,給安塞爾倒了杯茶,問:“怎麼樣?”
“陳老三,也就是賣弟求榮的那位,我給殺了。小六的母親,”安塞爾頓了兩秒,聲音變得溫緩很多,“死得不痛苦。”
溫楚指尖點著桌面,目光放空虛虛落在杯沿上,忽然說:“你覺得這像十六年前的那一次瘟疫嗎?”
“不像,”安塞爾斬釘截鐵道,“這一次只有零星幾百人,雖然死亡率高,但是傳播範圍不遠。”
半年前,赤刃幫內部有一青衣意外感染,循查蹤跡發現了一個地下權色交易場所。
經查明是鎦金刀揹著幹的,赤刃幫大怒這群鑽空子摸利潤的鬣狗,當即踢了鎦金刀出局,再把這場地收入囊中,幫主大手一揮,由著溫楚改成了巴酒酒館。
接著感染的人開始變多,溫楚把人隔離,控制得早才沒傳播出去,否則又是一場血洗。
“十六年前的疫苗劣法星生産能力有限,只有幾支能用,先應應急,我已經送到鉅鹿手裡了,有什麼效果會及時上報。”安塞爾說。
溫楚敲桌面的聲音停了,然後他輕輕應了一聲。
天戈剛來劣法星兩日,就已經見識到了物種的多樣性,卻也還是樂於出去和混小子聊天,一路上不知道被摸過多少口袋。
秘書對第一星系的物種也很好奇,問:“您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