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江淇以及衛雲禪都把目光投向傅錦書，見他頷首，衛雲禪道：“多謝，叨擾了。”
眾人進了屋，老婦人將門鎖好，反身走到他們身旁。
剛剛他們幾人從容淡定的模樣，老婦人都偷偷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她聽不到傅錦書說話，卻能看明白這幾位都不是“凡夫俗子”。
便有了剛剛壯著膽子開門的舉動。
燭火照亮老婦人溝壑縱橫的面龐，蒼老的容顏上更多的不是歲月的痕跡，而是無法消解的悽苦與愁悶之色。
老婦人將剛剛眾女啼哭的怪事背後的真相娓娓道來。
原來，這些女孩兒都是他們莊子的人。半年前，這些女孩兒們一起被城主的護衛隊抓走了，美其名曰是要進城去給城主大人做侍妾，享受榮華富貴。
可實際上，這一去，女孩兒們就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幾月前，她們的鬼魂出現了……剛剛敲我家門的正是我的女兒喜雯，今年年初剛滿十七……”說到這兒，老婦人已經淚流滿面，唉聲連連。
江浪不解：“既然是親人，為何你們這般害怕？我看剛剛她們也並沒有傷害我們。”
老婦人搖了搖頭：“開過的，一開始大家都不害怕……誰會怕自己的女兒呢。可當初先開啟門將亡魂迎進門的人家——”老婦人的聲音顫慄了一下，“都死了。”
有些個家中只有夫妻二人的，痛失孩子，自然無懼，照舊開門，第二日便會被人發現死在了家中。
事關親人性命，家中還有小孩兒的，唯恐波及到他們，便不敢再隨意開門。
至於江浪問的第二個問題，為何那些魂魄不來攻擊他們，老婦人做不出解釋。
傅錦書卻知道：“其實「虛魂」本就不傷人的，可她們怨氣太重，若是與她們同住一個屋簷下，普通百姓自然會被怨氣所噬，心悸而亡。”
江浪一陣唏噓：“唉……”
衛雲禪卻想到了更多的東西，若是沒記錯，盤龍城的城主並不好女色。
盤龍城這地方，男風盛行，青樓裡，小倌比妓女多，那些高門大戶裡的公子哥們都有幾個貼身伺候的男妾。而就連他們的城主，也更喜歡年輕貌美的兒郎。
當初衛執尹四十壽宴，衛雲禪見過那位城主一面。雖然他的正妻跟隨在其身旁，可那位城主手中牽著的是另一名男子。
盤龍城不似勻梁，在綱常倫理、嫡庶尊卑等方面十分講究，那正妻雖然面色微微不虞，卻也沒有發難，倒是那男妾，恃寵而驕，鬧了不少笑話。
這樣一個愛兒郎勝過嬌娥的人，怎麼可能大肆抓走城中妙齡少女入府侍寢？
在他思索之際，老婦人繼續補充道：“而且，被抓去的，不止我們莊子的女娃……”她揩了揩眼淚，“好幾個莊子的女娃都是這樣……”
他們也去鬧過，可一群鄉野村夫，怎麼對得過那些訓練有素的護衛軍，好些人被打殘了身子，也不敢再鬧了，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默默承受喪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