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關寺距離勻梁城內並不算遠,但是由於法事辰時就要開始,所以第二日天還矇矇亮,傅錦書就被衛雲禪叫了起來。
時間緊迫,早膳便由丫鬟裝在了食盒裡,等到了馬車上再吃。可是一上了馬車,傅錦書就直接脫了鞋,枕在衛雲禪腿上呼呼大睡去了,任憑衛雲禪怎麼捏他鼻子、擰他耳朵都叫不醒。
衛雲禪吃完東西,就拿了本書看了起來,一隻手持書,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揪著傅錦書的一綹頭發把玩。
看著看著,視線就從書本落到了傅錦書的臉上,怎麼看都乖巧,這要是再長開一點,豈不是更加標緻勾人。
以前就惹了一堆的情債,以後大概也只多不少,擎等著自個兒來拈酸吃醋,解決情敵。
衛雲禪用指尖輕輕點過傅錦書眉間那顆紅痣,想到趙康逸那嫉妒的眼神,心頭卻洋溢著幾分得意和愉悅——招來再多的情債也無妨,傅錦書的名字都在他衛家族譜上了,無論如何,都是他衛雲禪的人。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山,沒走多久便聽到了若有似無的誦經聲傳入耳際。
“少主,金關寺到了。”
作為勻梁城最大的佛寺,金關寺的香火一直很旺,下了馬車,已經能看到寺廟裡冉冉升起的白煙和穿梭在廟宇之中跪拜神佛的百姓。
為由西村村民做法事這事兒乃是一樁大事,當住持圓空大師看到紙上那「二百三十六」的亡魂數目時,直雙手合十,嘴裡念著“阿彌陀佛”,神色之間盡顯悲憫痛心。
隨後便託人去問衛雲禪,是否前去觀看。
其實想讓衛雲禪前往觀看,是因為圓空大師心存疑慮。一個村莊遭受如此慘絕人寰的屠殺,定不是常人能為的。而衛雲禪的“兇名”圓空大師早有耳聞,不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衛雲禪既有做出這事的能力,又形跡可疑地送來這些受害者的戶籍資訊說要給他們超度往生。
一個向來涼薄狠厲的上位者,突然如此“宅心仁厚”,怎能不讓人懷疑?
若真是衛雲禪所為,那圓空大師一定能從其身上看到惡果業障。
衛雲禪牽著傅錦書,在一位僧人的指引下到了做法事的場院。
他二人相攜走來,圓空大師仔細打量衛雲禪,先是被其健旺的精神體態所震驚,後又發現他身上並無半點惡果業障不說,還有若隱若現的紫氣縈繞。
早些年,雯夫人便帶著病重的衛雲禪來寺廟中求神拜佛過。圓空大師只記得他形容枯槁,一雙眸子裡毫無生氣可言。
那時候,圓空大師只當他是一個命比紙薄的權貴公子,可如今,竟然能在其身上看到象徵著“帝王之身”的紫氣!
即使這些紫氣還尚不明顯,卻定有凝聚濃厚的一天。
視線再一轉,看到了傅錦書。
圓空大師的神情更是錯愕萬分,完全沒了往日莊嚴穩重的模樣。
就在此時,圓空大師聽到了一道甜潤的少年音:“小沙彌,一別數年,你都當上住持方丈了。”
這聲音除了圓空大師,也只有衛雲禪能聽見。
傅錦書朝著圓空大師揮了揮手,圓空大師撩起僧袍,規規矩矩地給傅錦書行了跪拜之禮。
要知道,在推崇佛理的勻梁,身為住持方丈的圓空大師是見著衛執尹都不用行此大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