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她?”袍子險些被掀飛,阿清抓緊了領口,皺眉,竟不怕徐微垣,“為何要殺她?”
徐微垣瞥了他一眼,眼神還是落在解裡塵身上:“除惡務盡,有何不可?”
“可她身上許能問出些什麼,你……”
徐微垣兩指一抬,地上的人又猛烈掙紮起來。
——竟還沒死?
“邪祟之事,由我帶回審問,與林宗主共商定奪。倒是你們……你,解裡塵,” 徐微垣看著解裡塵,五指一握,地上老婦胸口起伏驟然變大,她的眼耳鼻口皆被符紙貼住,只有身體在動,像是迴光返照,“你又為何在此?”
解裡塵最看不慣徐微垣這眼神,懷疑、指責、高高在上,他同樣伸手往前一扯,老婦人生生被架在空中,身體不斷地扭曲,臉上符紙顫動,符紙後傳出嘶聲慘叫。
“我來這裡做什麼?”解裡塵指節發力,偏不讓徐微垣帶走她,“我如今列坐仙班,世間來去皆隨我意,徐微垣,你如何管得著?”
徐微垣眼中情狀意義不明,不聽他說辭,問得直截了當:“汝饒鎮之事可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解裡塵慢慢重複這四個字,眼尾翹起,像是在笑,“是我做的麼?”
“死者情狀詭譎,與五十年前你的手筆過之不及,你又現身此處,除你之外我想不出還有別人。”
解裡塵嗤笑:“那為何不是有人效仿,想引我注意呢?”
“那你便更是根源,” 徐微垣目光冷峻,上前一步,“若不是你的旁門邪道,如今世間怎會邪道叢生!”
他目光微沉,像是在下判決:“解裡塵,跟我回符鏡宗。”
“旁門左道。”解裡塵點頭,沒管他後一句,“那你後悔麼,徐微垣?”
徐微垣禦符的指尖微微一頓。
解裡塵已經過了同人針鋒相對的年紀,眼睛裡意外的一派平和:“當年我求著你教我符術,你不肯,這麼多年我有時會想你到底有沒有後悔過。若是當初答應我,同符鏡宗其他弟子一般……哪怕同外門弟子一般教我符籙之術,今日可還會有我這詭仙解裡塵?”
說罷他五指一抓,抽身上前,指尖鬼火漫開正向著徐微垣的符紙處去;徐微垣雙臂收攏,正要喚符,突然遠方山間一陣鹿鳴,群鴉長嘯而來,手中符紙“簌簌”警戒,兩人同時回頭,只見那老婦七竅滲出黑水,身上的符籙竟盡數腐蝕——
“解裡塵,她要逃!”
阿清攀著周邊的山石,神仙打架,他是遭殃的小鬼,差點被風掀翻數次後終於找了個避風的地兒。但這個位置卻離老婦人最近,阿清眼見她四肢扭動,手腕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轉過來,四目相對,他也分不清這人現在是死是活。
骨骼迸裂的聲音從那個身體裡傳出,老婦人的四肢各行各事,在再被束住前掙脫出來,脖頸扭動的過程中掃過他,木地轉了兩輪,激他一陣心寒。
那婦人猛地向前方躥去。
腰際一緊,阿清轉頭去看,是解裡塵撈過他往老婦人走的方向追去;而徐微垣站在不遠處,禦符的手尚懸在空中,幾道符紙被釘在地上、樹上,一看便是解裡塵的手筆。
“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