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猛地閉上眼。
“喂?”
這人聲音低沉,散漫,讓人覺得好聽。可阿清渾身一顫,再轉頭時頗為僵硬,餘光掃過三尺外的屍體,呼吸在發抖。
他對上一雙頗為輕佻的眸子,可眼底卻沉得沒有情緒,良久阿清才緩些過來,輕輕張了張嘴,頗為艱難地:“你殺了……他。”
緊接著解裡塵的手就伸了過來。阿清下意識用手去擋,一雙腳推著身子往後挪,踉蹌中後背撞到了神座底下的石牆,可解裡塵的速度更快,那手背修長得漂亮,繞過那隻胡亂揮動的小臂,抵著阿清的腕間一推,須臾來到他頸前,勾著頸圈將人往跟前一帶。
身體哪裡突然刺痛。
他咬著牙:“……你也要殺我麼?”
“殺你?”解裡塵像是不解,“阿清,我方才可是救了你呢,”他並未注意到阿清的異樣,將人拎至身前,捋了把阿清額前的碎發,“怎麼對救命恩人連聲道謝都不說呢?”
阿清就這麼被拎著頸圈按在地上,身體微蜷,他不想離那具屍體太近,在對方放手後又蹭了回去,看解裡塵不知怎的玩起了他的頭發,許久才稍穩了心神:“……謝謝您。”
他聽見對方說,
“你真好看。”
阿清想,完了。
解裡塵眼見著阿清一張臉慢慢發白,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終於在對方要暈倒前開了貴口:“他們方才說,你是那個什麼府的爐鼎?”
阿清蜷在角落,那姿勢便是想同解裡塵保持距離,此時精神勞損,身體虛弱,已經兩眼昏花,連反應也慢上一拍:“……嗯。”
“你這身子壓根沒那個資質。”解裡塵笑一聲,那聲音裡是輕蔑,隨即將手中的長發一拋,發絲掠過一個弧度,又掉下去,“被人當臠童還許你好處,小東西,空口銀票也就欺負你什麼也不懂。”
阿清隨著解裡塵的動作又往後縮排幾分,他強撐著精神,將腦袋靠在石壁上,勉強應了聲。
解裡塵卻支著頭,那眼神裡多了分探究:“不過方才我便好奇,你這手腕上的禁制是如何來的?”
他這次沒有給阿清反應時間,指尖一抹,往阿清手腕間抵去——
劇痛沿著手腕攀至心髒,阿清瞳孔收緊,猛地嘔出一口鮮血,手腳不受控地痙攣,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全身一僵,暈死過去。
解裡塵眼見阿清軟下去,面孔卸下輕佻,嘴角落下,冷冷地看向那隻手腕。
——細密的黑線如有生命般從腕間攀上去,如網如縛,如吸髓,如附骨。
遠處,天際的豁口又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