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看？”
“嗯。”
“一定要看嗎？”
殷修微挑眉，“就那麼不想給我看？”
他抬手指向牆角瑟縮著的男人，“他們都看得到，怎麼就我看不到？”
“因為它們不是人。”黎默不為所動地盯著殷修，“但你是人，人很難接受我這一部分存在。”
“很難接受不等於完全不能接受，說不定我就很喜歡呢？”殷修沒有半步退讓。
都過了一個副本了，進行第二個副本，黎默還試圖藏著掖著自己的話，殷修是有些不樂意的，他不喜歡一個自己完全不瞭解的存在在身邊，即便是不會傷害自己的也不行。
“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好吧。”黎默保持微笑的臉上有了一絲鬆動，他向殷修伸出手，“把手遞過來吧，我只給你看一眼。”
殷修把手遞過來，感覺到有什麼涼涼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掌心，黏膩冰涼且看不見的物體在他掌心裡遊走，不自覺地纏繞上他的手。
這觸感是他很熟悉的觸感。
接著，那東西的輪廓在殷修的眼裡一點點地變得清晰，空氣之中逐漸浮現出一條長滿眼睛的黑色觸手纏繞在殷修的掌心。
相比起黑色液體上浮現眼睛這種畫面，就像是副本里幻覺一般迷離不真實，而現在依靠在殷修手心裡的存在，觸感、體積、重量、顏色都無比的真實，就像是某種生物存在的一部分。
它是鮮活的，有意識的，帶著緊緻的纏繞以及冰涼黏膩的液體滑過殷修的肌膚，上面的每一隻眼睛都在盯著殷修，伴隨著他的反應而產生反應。
這就是……黎默真實的一部分？
殷修感覺自己與那些眼睛對視久了，會有些眩暈，像是被什麼強烈的意識在侵入大腦，寒意與敬畏在心裡無形地凝聚而成。
他唰地撇開視線，驚覺自己的呼吸變得緊張而急促，被觸手纏繞住的這隻手都在不自覺顫動，明明它沒有對自己發起任何攻擊，僅僅是貼著自己。
“無法接受，對吧？”旁邊飄來了黎默的聲音，他微笑著緩緩地靠近了僵住不動的殷修。
手掌上的觸尖彎彎繞繞地勾住他的手指，就像是黎默握住了他的手。
他從身後擁上來，貼著背脊的溫度跟手上纏繞著的觸手一模一樣，他們的確就是同體，這就是黎默，或者是比像是人形的黎默更為真實的一面。
“沒關係，以人類之軀面對未知的存在，會產生恐懼是正常的，這是人的防禦機制。”黎默慢悠悠地道，對殷修的沉默自己給出瞭解釋。
屋子裡一陣寂靜，黎默覺得自己差不多該收回自己藏著的一部分時，殷修卻忽地動了。
他手心微微握緊，抓住了掌心中黑色黏膩的觸鬚，似乎在短暫的忍耐之下緩緩地撥出一口氣，“誰說我不能接受的呢？”
“人類的怪物接受另一種生物的怪物，比你想象的要容易。”殷修張口，一低頭就咬在了觸尖上，“這不就是稍微大一點，長了眼睛的章魚須嘛！”
他的齒落在了黑色的觸鬚之上，在顫動的眼睛旁邊落下了一口牙印之時，殷修身後的黎默有一瞬間變得驚悚扭曲，變成了毫無形狀不斷張弛著的黑色液體，伴隨著尖銳的耳鳴降臨在整層樓之中。
陷入觸鬚之中的齒痕，緊貼著冰涼表面的舌溫，他撥出的氣撒在了冰冷的表面，卻如觸電一般傳遞到深處，引發湧動的狂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