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明非站在芝加哥火車站的時候忽然就有了一種茫然感。這次他又一次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可是再也沒有一個小魔鬼來接他了。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一種錯覺,好像小魔鬼就站在他的身後喊他“哥哥”。他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嗨”,可是無人回應,低低的問候被人群的喧嘩淹沒,彷彿從未存在。路明非坐到候車室的長椅上,將行李箱放在腳邊,低頭看自己的手。那雙手修長而白皙,有一種骨節分明的美感。誰知道其實這個衰仔的手這麼漂亮呢?沒有人注意過以前的路明非,或許芬格爾和楚子航例外。可這也不是那個衰仔路明非的手。以前那個路明非的手雖然好看,卻軟弱。而現在這雙手所掌控的暴力,甚至可以徒手擰斷一個“b”級混血種的脖子。這是一雙與龍族浴血廝殺過的手。而路明非,也從之前的需要小魔鬼幫助才能拔起七宗罪的路明非,變成了後來的學生會主席李嘉圖··路。
路明非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很久,心情平靜。平靜的甚至有些死寂。
旁邊依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路明非閉上眼睛,幾乎不想再次睜開。他覺得有些累。那片一直都走不出去的荒原裡忽然下起雪來,彷彿將一切都埋葬。
真是奇怪。
路明非再次睜開眼睛。
一雙淺栗色的眼睛。不,那只是黑色與金色混雜製造出的顏色,看似溫暖,卻無比冷漠。金色緩緩彌漫開來,越來越熾熱和奪目。終於,那抹被言靈暫時壓制的血脈騷動起來。大概那人也不會想到他的阻撓竟會變成幫助路明非融合的契機。
周圍的人忽然就靜止了。果然,這個操縱者還不知道如何掌控自己的言靈嗎?
路明非感覺到原本被他壓制的血統正在蘇醒,而他自己也開始窺探到原本屬於小魔鬼的記憶。這說明小魔鬼確實死了……不,從未活過,怎麼會死呢。更深一層的疲倦。路明非忽然有點想嘆氣。血液如江河奔流咆哮,依舊鮮紅卻逐漸脫離桎梏。路明非忽然有點想不太起來這個言靈的名字。好像是夢貘?按了按太陽xue,路明非在人群中掃視。忽然,他感覺到一股被抽離的怪異感覺,便熄滅了黃金瞳又坐了回去。
人群繼續熙熙攘攘比剛才清晰了很多。路明非眯起眼睛握住行李箱的拖杆,然後起身走向了前世遇到芬格爾的地方。
言靈的波動很輕微,路明非沒有試圖去找出到底是誰在襲擊他。他有點累。血統開始自行融合。
君王的手,終究還是握住了權柄。
路明非需要芬格爾幫他解決掉融合期的可能出現的麻煩。比如剛才逼他進入融合狀態的家夥。
芬格爾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還多,想找到人並不難。敗犬師兄一如既往地沒臉沒皮地扒上了要一美元買可樂,路明非忽然就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即使決定了收斂爪牙但是路明非在看到另一個活的像廢物的家夥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憤怒。明明是應該咆哮世間的怪物,為什麼要收斂爪牙做個廢物……或許小魔鬼以前也是這種感覺吧,而這種情緒居然成為了路明非所剩的為數不多的情緒之一。可是這種情緒太淡了,淡的讓人有種淺淺的悲涼感。路明非從口袋裡摸出列車卡:“卡塞爾新生路明非。”
三分鐘之後,路明非和芬格爾坐在桌子前,一人面前一份三明治加小杯的可樂。路明非其實有一點輕微的強迫症,雖說可能只是習慣,就是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這一點他和小魔鬼倒是出奇的一致。
芬格爾表面上看起來很邋遢。其實實際上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就憑芬格爾曾經跑去陪路明非玩兒命,路明非覺得可以一信.。而且暫時也沒有別的人可以用。零還在路上。
路明非把原本的單人間退了換成了了一個套間。這種小問題讓蘇恩曦解決實在是大材小用,不過路明非手裡確實沒什麼人。或者說活人,死侍這種東西憑他的血統可以召喚出來一群但用不了。路明非選了裡面的隔間。芬格爾難得正經什麼廢話都沒說,真是難得啊。路明非漫無邊際地發散思維可內心卻沒有對應的情緒出現。就好像是一臺沒有輸入過相關資料的機器,在你查詢的時候只會顯示無搜尋結果。
路明非覺得自己的可以稱之為情緒的只剩下小魔鬼的感受了,可是那些情感淡的幾乎可以忽視。或許融合時候會好些?路明非想不起來融合態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一陣劇痛。就好像瀕死的魚般大口呼吸,路明非知道疼痛很快就會再次來臨。果然,剛剛松開的手忽然再次攥住指甲嵌進手掌,更劇烈的痛楚。鮮紅的血液緩緩順著修長的手指滑落然後在指尖凝成小小的一滴漆黑的血珠,“啪”的一聲砸在地上,把地毯腐蝕出一個小洞,還伴隨著“呲呲”的聲音,在寂靜的隔間裡顯得格外清晰。被咬破的嘴唇在強大的自愈能力下癒合又再次被咬破,手上的傷口也越來越深。而這時,血脈的融合使得他終於有了進入尼伯龍根的資格。路明非掙紮著在疼痛的間隙艱難地走到浴室,向著放滿水的浴缸就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