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朝廷手裡握著的虎符,李繕並不看在眼裡。
這些都是他帶出來的李家軍,他就是虎符。
李繕關心的範先生,名佔先,字明道,口才極好,擅洞察人心,足智多謀,師門可追溯到幾百年前的縱橫家。
五年前他投入李繕麾下當謀士,也是如今幷州軍裡為數不多的世家子弟,按李繕對世家的排斥厭惡,他能入李繕的眼,可知其能耐。
兩年前,範佔先以世家後人身份,入洛陽為官,實則是李繕安插在洛陽的眼線之一,去年就是他在朝中運籌,才不至於叫李繕“失蹤”的事,影響錢夫人。
杜鳴又說:“範先生說了,他受王僕射倚重,會在朝中拖到最後一批幷州軍歸來,再擇機脫身。”
李繕:“真是被洛陽養肥膽子了,讓他快滾回來!”
聽起來是在譴責範佔先,實則李繕眸光精亮,話語帶笑。
杜鳴也難得笑了下:“是,這就讓人去催。”
李繕如今使計將母親接出洛陽,便不可能再把母親送回去了,自是再無顧忌。
他側目,看向擺在桌案上的沙盤,透過起伏的山巒,眼底裡映出山、河、湖、海,與眾生。
今天下歸大亓一百載,後五十年,高門壟斷索取無度,黎庶困厄苦苦掙紮,將大亓的命數迅速推向終點,將亂。
…
時候晚了,呂梁山那邊有辛植盯著,李繕並不掛心,索性便回了李府。
正好是晚飯時候,李府上下都在忙碌,他習慣地回到西府,撞見幾個臉生的婢女,對他行禮:“侯爺安。”
李繕才緩過神來,昨日他成婚了,這間屋子從此會多了一個人。
他腳步一轉,本是想往外書房去,突的皺起眉頭,又止住腳步,這裡是他住了幾年的房間,他為何要主動避開。
於是,他對那婢女道:“倒茶來。”
新竹心內一頓,本來還想去通知窈窈李侯回來了,但此時被留下,只好暗暗著急,低頭倒水。
李繕徑直進了屋子,坐到榻上,驀地感覺到自己大腿軋到什麼,便摸出一柄雲紋白玉梳,沉甸甸的,一股涼意。
他掂了兩下,將梳子擱到案幾上,隨手拿起一本兵書翻閱。
外頭,傳來木蘭的聲音:“夫人,幷州實在幹燥,下回沐浴可要下多點桂花露?就怕肌膚不滑了。”
窈窈:“嗯……我摸摸,滑的呀。”
兩人邊笑邊說,待進了屋內,瞧見李繕大馬金刀坐在榻上,笑聲戛然而止,窈窈捋起的袖子,露出一截勝雪皓腕,她趕緊把衣服放了下去。
新竹對窈窈眨眨眼,示意李繕才回來。
窈窈明白了,輕聲對新竹、木蘭道:“你們先下去吧。”
李繕抬眸,看著窈窈隱去侷促,笑道:“夫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