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轉了幾轉緩緩停下,指標正是後山的方向。
天色陰沉沉的,夜幕即將降臨,雨絲也由纏綿悱惻逐漸變得暴躁起來。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裡,鞋子和褲腳都已溼透,終於在寄死窯前看見了江佩雯和安言昊兩人的身影。
龍冥淵拉住我的手,“先不要過去。”
繼而,我聽到安言昊擔憂的音調從遠處傳來,“佩雯,總算找到你了,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著涼了?來,你撐一下傘撐,我把外套脫下給你。”
江佩雯卻靜靜站在那裡,沒有接他遞過來的傘。
那把黑傘掉落在地上,又被大風吹翻,跌跌撞撞地朝山下翻滾。
安言昊怔住,“佩雯,你怎麼了?”
江佩雯閉了閉眼,頭髮被雨水打溼緊貼在臉頰上,模樣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安言昊,你以後不用再被我逼著寫卷子了,也不用再揹著我抽菸了……你解放了。”
“什,什麼意思?”安言昊聲線微微顫抖。
江佩雯扯動唇角,似是輕笑了下,“意思就是,我拒絕你的告白,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安言昊手足無措,眼神四處亂瞥,“可是,可是我們之前……”
“之前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天我心情不好,在你懷裡哭了一場,僅此而已。”江佩雯的聲調無比冷靜,像失去了生命的瓷娃娃。
安言昊只覺呼吸艱難,嗓音嘶啞起來,“為什麼,是因為我在玫瑰花裡放了白菊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為了湊數用的,絕對沒有詛咒你的意思!
我回省城之後,再補給你行嗎?九千朵,九萬朵……我直接把花店買下來送給你吧!”
江佩雯深吸了口氣,“不是花的事情,是你我無緣。”
安言昊自動忽略了她的後半句,快速說道,“你不喜歡我抽菸,我以後都不抽了,你監督我,再抽一根你就是我孫子……啊不,我是你孫子!
你討厭我不學無術,那我從現在開始好好學習,爭取跟你考到一個國家的研究生,只要你別,別不要我……”
江佩雯再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尖聲喝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身上有童子煞,這輩子不能嫁人,不能和男人發生關係,否則就會發生意外!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像守著個尼姑一樣,只能看不能碰,你願意嗎?”
安言昊無言以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雨聲逐漸加大,蓋過了兩人絕望的呼吸。
江佩雯見他耷拉著腦袋,像條被主人拋棄的哈士奇,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你們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動物,有誰會願意當個太監,和只能看不能碰的女人生活一輩子呢!”她諷刺道,心中如釋重負的同時,伴隨而來則是錐刺般綿延的疼痛。
安言昊驟然抬頭,靜靜地凝視著江佩雯,泛紅的眼尾似是不甘,又像惱怒。
當江佩雯以為他要朝自己發火時,他卻滿不在乎地一笑,把手中的外套披到她頭上,“雨要下大了,咱們先回家,再這麼淋下去你會感冒的。”
江佩雯清漾的眸子裡寫滿不能置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