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死後就該去地府,在人間停留,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現世。
芝野非常明白,自己的命運就是阿爸改變的。
若是她沒有看見阿爸,就不會知道神神鬼鬼的東西,更不會被村裡人說是發瘋病了,長大就要去做仙娘。
阿媽早早教過她如何行巫——
她在桌前坐定,按照阿媽說過的,用青絲綢巾覆蓋在臉上,微微仰著頭,挺直了脊背,姿態十分虔誠又怪異。
綢巾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
芝野念起咒語來,嘴裡連續不斷地低聲輕語。
馬喻才也聽不懂芝野在說什麼。
青雲觀唸咒最快的小朋友說話時,他也依稀能知道是中文,但芝野此刻唸的馬喻才一個詞都聽不明白,或許是苗語。
絮絮叨叨的話語如落珠般在安靜寒冷的太平間裡響起,讓這個場景增添了一絲詭異。
直到芝野的身體忽然過電一般猛地抽搐了幾下,聲音戛然而止。
馬喻才緊張地看著。
她忽然直直往後仰一倒,腦袋擱在椅背上,絲巾覆蓋在面部,勾勒出五官的起伏,其中在鼻子下微微凹陷出一個橢圓形——那是微張開的嘴部的形狀。
然後,馬喻才就聽見芝野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了格外低啞的聲音:
“這是哪兒?你們想幹嘛?”
而芝野面上的綢巾卻沒有起伏,覆蓋的嘴部根本就沒有動彈。
甚至面巾被呼吸輕輕推動的輕微動靜都沒有了。
成功了,有靈魂被招過來了。
“您好,打擾你清靜了,我們有事想問,”馬喻才禮貌問道:“請問,您是這所醫院裡的人嗎?”
“是,我在這當了十多年骨科的主任。”那道蒼老的聲音道。
馬喻才一喜。是個老醫生,那知道的肯定更多了,“那您認識一個嚴繼堯的人嗎?”
“不認識。”
這聲音聽起來較為蒼老,似乎是個老者。
“那請問您對這個人有印象嗎?兩年前他也在這裡待過。”馬喻才伸手指了指一直站在旁邊的嚴繼堯,問道。
芝野直起脖子來,絲巾依然覆蓋在她臉上,那影影綽綽的五官佈局似乎不太一樣了,彷彿皮下已經變了模樣——
馬喻才嚥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