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被鉗住扭開,汽修工猛地聞到了更為濃烈複雜的氣味。除了汽油,還有一些放置過久、已經腐敗的死物氣味,這氣味他在幾個月沒用的壞冰箱裡聞過。
汽修工心頭一跳,似乎已經被濃烈的臭氣燻出了幻覺,看見面前的窟窿裡有個東西一閃而過。
他停下動作,帶著疑惑鉗開鐵皮,往漆黑的裡面看去——
一雙眼睛浮在黑暗中。
發灰的色彩凝固在表層,渾濁的瞳孔毫無感情。
汽修工四肢發寒,懷疑自己出了幻覺,可定睛一看,黑暗中的那雙已經泛白的雙眼竟然還緩慢眨了眨,渙散的瞳孔竟然轉動了起來。
他呆滯地望著小洞裡的雙眼,周邊的一切都在遠去,黑暗逐漸將世界吞噬。
等他大口喘了一下,終於被飆升的危機感喚醒時,發現自己還躺在車底,耳邊傳來了極其不妙的嘎吱嘎吱聲。
他猛地撐住車底,高喊外面的同事,慌張間視線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個洞——
“——!”
血肉模糊的人形就在他面前,與他臉對臉平行著。
黑洞洞的嘴巴張開,傾洩而下的血水讓他驚恐地尖叫起來。
一旁的員工又坐回不遠處後,把音樂開啟了,一邊聽歌一邊跟客戶聊天。
身後的車搖搖欲墜,車底被拍得咚咚作響。
慘叫聲一聲比一聲弱,可他又轉戰心儀的妹子正聊得開心,一直沒有回頭,直到身後哐的一聲巨響。
員工嚇得噌得站了起來,轉身看去。
灰塵緩緩下降,一輛嶄新的銀色車穩穩當當地站在地上,光澤漂亮,線條流暢帥氣,幹幹淨淨,除了……
“當啷。”手中的鑰匙掉在地上。
員工看著車底緩緩溢位的鮮血,呆滯了。
馬喻才下班後接了個電話。
他提著公文包,一邊摁電梯一邊接通了。
“喂?誒……”電梯門開了,馬喻才跟裡面的人打了個招呼,摁了一樓,聽見電話裡的話,卻頓住了,“今天搞不好了?”
“新車有什麼問題吧?一天都修不好嗎?”
聽著提問,員工看著正在努力工作的法醫們試圖將人從車底扣下來,無法誠實回答,只能含糊應付。
馬喻才沒有車的第二天,打卡下班後的他站在公司大門前,準備打車回家。所幸今天開會將出行方式改成高鐵了,否則他自駕都沒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