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緩緩放開我,凝視著我的眼睛輕聲道:“今天的雨,雖然比七歲那年的大,但是傘也比哪時的大,以後都不會再讓你淋濕了,也不會再讓你找不到我了,永遠都不會。”
我仰頭沖他笑了笑,重新埋進他溫暖的懷抱,這一切美好得像是場夢,好不真實。
江亦說他前幾天參加高中同學聚會,本想著或許能打聽到我的訊息才去的,沒想到遇見了虞雪,她說在重都夜市見過我,只是沒來得及留聯系方式。他當即就買了來重都的車票,可剛到這裡就遇上大雨。跑去夜市才發現因為雨太大都沒出攤,有人告訴他夜市的倉庫在這邊,他就想來碰碰運氣。他說老天待他不薄,他老遠就看見我在公交站臺躲雨。
江亦一手撐著傘,一手緊緊攥著我的手。我們找了家餐廳,點完餐後,他便一直凝視著我,目光灼灼,彷彿要將我的模樣鐫刻在心底。
他忽然掏出手機,近乎慌亂地存下我所有的聯系方式,就像我會消失似的。
“你瘦了。”江亦的聲音有些發澀。
我下意識撫上臉頰。這幾年白天上班晚上擺夜市,確實瘦了很多。
整頓飯的時間裡,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我,那專注的目光像是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
結賬後,他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走出餐廳時,雨已經停了,我們就這樣沿著馬路慢慢往我住的地方走。我竟完全忘記了電瓶車的事,只是任由他牽著,沉浸在這久違的幸福中。
到樓下時,才十點半,江亦緊緊攥著我的手,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他凝視著我,抬手輕撫上我的臉頰,聲音裡帶著不確定的顫抖:“我真的找到你了嗎?”
我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將臉深深埋進他的掌心:“嗯,你找到我了。”
江亦的指尖微微發抖:“我好怕又是夢,這六年我做過太多次這樣的夢了,每次醒來都是一個人。”
我又何嘗不是呢?每次夢見江亦,醒來發現是夢,心裡就空落落的。
有時候夢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會突然驚醒,然後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明明只是個夢,可就是難過得要命。
“這次不是夢。”我輕聲說,“是真的。”
我們在樓下站了一個多小時,誰都不願先開口說再見。直到雨點再次落下,我們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江亦在分別前又輕輕吻了我,柔聲叮囑我早點休息,他站在原地,目送我走進單元門。
回到家後,我仍覺得這一切美好得不真實,忍不住翻出手機反複確認他的聯系方式,號碼沒變,微信和扣扣也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連頭像和網名都一如從前。
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思念,我沖到窗前向下張望,可樓下早已空無一人。我有些懊惱,剛才在樓下為什麼不讓他上來,又暗自慶幸沒讓他上來,若是讓他進了門,我怕自己會捨不得讓他走。
洗漱完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江亦說過在我以前的扣扣空間留過言。我點開扣扣,搜尋那個很久沒有登入過的賬號,進入了塵封已久的空間,留言板板上那一萬四千多條留言,密密麻麻全是江亦留下的。
眼眶突然有些發燙,心裡泛起一陣酸澀,我忍不住懊悔,這六年我到底在做什麼?明明是個執著的人,為什麼當初對江亦的事就那麼決絕?要是當時能多聯系他幾次,要是能對自己,對我們的感情多點信心,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六年了?
我不由得後怕,要是江亦真的沒能找到我怎麼辦?但轉念又覺得慶幸,還好遇見了虞雪,命運待我,終究是溫柔的。
手機突然響起,是江亦的來電,我秒接了電話。
“睡了麼?”江亦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還沒。”我躺在床上答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