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紛紛開始扼腕長嘆,似乎都覺得這第五十一名是自己。
李昭寧站在遠處茶樓上,一身青衣,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學子們,神色複雜。
她從參與科舉的那一刻開始,便想到了今日,自己的詩文會被拿出來被反複觀摩、批評,她雖然不太在意那些虛名,但落得被人指摘的下場,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並不是沒有想到自己在名次上佔位的事,只是第五十一名的試卷……
昨晚,李昭寧看到那張試卷的時候,上面的名字很熟悉:段清。
這是工部尚書段朗的弟弟。
李昭寧聽白居簡說過,這個段清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凡是風花雪月、花柳繁華之所,就沒有他沒去過的,詩文也寫得一般,平平淡淡,既無亮點,也不算太差。
這樣的人,要中舉,或許得費一番功夫,但這張寫著段清名字的考卷上的文章,雖然竭力地模仿他的筆跡和行文習慣,但文章中的家國之思、肺腑之情,是他絕不可能有的,而工整的對偶、華麗的用詞,也絕對不是他能寫得出來的。
李昭寧與裴硯商議過後,決定先按下不表,待查清楚真相,再為真正的第五十一名考生補上名次。
但她沒想到,她一時疏忽,竟成為了考生們對她失望的緣由。
李昭寧心內煩悶,不想再看,正欲轉身下樓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從學子們身後走來,手裡拿著一張捲起來的紙卷,步履翩翩。
裴硯?
她邁出去的腳收回來,定定地看著遠方城牆下那一抹亮白色的身影。
裴硯本來就高,白袍白靴,在青黑色的城牆前顯得愈發高大,午時的太陽高高地懸在頭頂,更襯得他的身姿挺拔、如鶴如松。
裴硯雖官場失利,但從小就因為其詩文而聲名遠播,早就是當今文壇領袖之一,因此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視他為精神之師的學子也很多。
他往城樓下一站,大家的議論聲便小了下來,紛紛圍住他。
裴硯展開手中試卷,命人貼在了城樓上。
只見試卷的頂端用朱筆畫著一個大圈,寫著“五十一”三個大字,明顯是閱卷考官寫上去的,而卷首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寫著:段清。
大家默默地看著那張試卷被張貼上牆,推推搡搡,摩肩接踵,卻鴉雀無聲。
終於有人憋不住,伸著脖子問:
“裴郎君,這第五十一名的試卷,是陛下授意您來貼的嗎?真要錄取第五十一名嗎?”
裴硯淡淡道:“是。”
眾人唏噓幾聲,紛紛寬了心:“原來陛下早就想到了……看來是咱們想太多,中不了舉就是中不了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