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似乎是想起什麼,他冷笑起來。
“騙子,你根本不想我去你身邊,你只是想救下那些人。”
事到如今,似乎是覺得自己沒有偽裝下去的必要,那雙深綠色的眼眸透露出深重的戾氣。
“既然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我就告訴你吧,聽完之後乖乖睡覺,不要再耽誤我的時間。”
“我對以前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一直在被欺負,那段記憶太痛苦了,我嘗試想用新的記憶覆蓋掉,但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從那些人眼裡看到了和記憶裡同出一轍的眼神。”
黑發少年的聲音帶著寒意,他抬起手,直直指向了那些霸淩者。
“領養我的那個人告訴我,用相同的方式應對回去就好了,所以當那些拳頭落到我身上的時候,我第一次開始還手。”
說到這裡,吉野順平充滿快意地笑了起來。
“好開心啊,原來這樣就能保護自己,原來只要比他們更強大,就能收割這些毫無用處的生命。”
一幕幕記憶彷彿在眼前開始閃回,滾燙的煙頭,黝黑的鞋底,口腔破裂和掐出血的掌心讓那雙本該對世界充滿好奇的眼睛在煥發光彩前便失去了光亮。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你出現了。”
“我下意識扮演了一貫的弱者形象,希望能借此多留你一段時間,但你毫不回頭地走了,我開始嘗試用更多傷疤換取你同情,我變得優柔寡斷,不像自己。”
吉野順平撩起額發,那本該光潔漂亮的額頭赫然布滿恐怖的煙頭燙痕!
“然後,媽媽也來到了我身邊,她喊我順平,好像我一直都在她身邊生活那樣,即使我根本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只要喂養座敷童子就能得到這樣的愛,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沒有記憶的我以前是什麼樣?沒有人能給我答案,就連那個人也只會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也許是知道在場除了自己和少女的其他人都已經昏迷,吉野順平毫無顧忌地開始暢所欲言,像是知道這次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吐露心裡話。
他甚至默許了中原理見在看到傷疤後開始朝自己走來的舉動。
“一邊貪戀,又一邊在內心質疑自己這份溫暖是否真的屬於自己,於是患得患失,被迫戴上面具,甚至覺得如果你們能喜歡,這面具戴一輩子也無妨。”
吉野順平語氣冷靜,他剖析著自己的內心,臉上沒有表情,漠然到彷彿只是在提及另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或許他很早就清楚自己正在走上一條毀滅的不歸路,但一直以來的飲鴆止渴讓他在想停下來的時候,又不捨得吐掉那口混合著玻璃渣的糖。
“你和媽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雖然我很喜歡中原你,但是我也知道像你這樣父母雙全,生活得很幸福的人,是不會理解我一直以來都遭遇了什……”
“不對哦。”
聽到這裡,一直在靜靜聆聽的少女終於出聲打斷了他,中原理見終於走到了他面前,露出個毫無陰霾的微笑。
“我對父母的記憶很短暫,以他想殺了我,然後哥哥殺了他為結局,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過。”
那雙深綠色的眼眸因為這句話而猛然睜大了。
“我是被哥哥帶大的孩子呢。”
中原理見語氣輕飄飄的,她只是單純在敘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