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修遠眯了眯狹長的雙眼,看她這略帶張狂的模樣,到底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過後斂起神色,小嘆一口氣:“…………娘娘,微臣是前朝舊人,身世飄零,同娘娘這樣尊貴之人能有今日這番共謀已經是娘娘慈悲恩賜,就停在這一刻不好嗎。”
“………娘娘這一生是否極泰來,無憂無慮的命數,大好的日子候著娘娘,而微臣過了年就三十了,戴上這身皮囊是臭名昭著的弄臣,脫下這身皮囊是身無長物的廢物。”
說著說著,他無奈一笑:“娘娘怎的看人也不擦擦眼睛。”
一句又一句,明著是狠厲又無情地自我貶低,實則每一句都將她往外推。
宋鬱華眉頭狠皺,將將要開口時,他又故作懶散一笑。
“何況,娘娘聰明,所以你我之間你反客為主佔了上風,可你怎知若站在這個位置的不是宋鬱華,而是其他忠臣之女,微臣難道就不會以加以利用達成最終目的嗎?”
“您心裡不也清楚,你我之間能有今日,有大半契機歸功於這道皇後寶座和您身後的母家罷了。”
【999】:………好家夥,這說的是人話??!這您這不揍他??!
宋鬱華心裡冷笑:等著!
看她不作聲,卞修遠微微咬牙,又加了一把火:“娘娘,您雖然聰明,但到底年歲小,被微臣這副皮囊與身世哄住也是有的,等這事一了,您往後的人生多的是………”
還沒說完,她猛地抬眼,似乎不可置通道:“你以為是我年歲小,被你一時迷住了?”
卞修遠剩下半句頓時卡在喉頭,張了張嘴,未能再說出口。
宋鬱華已經忍不住笑了,恍然地點點頭:
“……好,好,是本宮自作多情了些,還盼著與卞公殊途同歸。”
卞修遠看著緊迫泛白的指尖,不發一言。
她深吸一口氣:“那就請卞公不要後悔!”
拋下這一句,她直接轉身往內殿走。
而直到他走出視線之外,身後,全程未同她對上視線的男人才緩緩抬眼,眸中的陰沉帶著自我放逐的惱恨一陣一陣襲來。
最終,只緊緊攥住了手心。
…………
躲在樑柱後的兩個孩子齊齊嘆氣。
小小的問題康兆銘能解,可這樣的矛盾………他還是個孩子呢,他好像沒有辦法。
小喜覺得自己沒這個腦子,更沒有辦法,只好寬慰地拍拍他:“沒事,娘娘聰明,娘娘肯定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