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秋感到發絲被人盡數攏起,偶感怪異,只好道:“受傷沒。”
“諒你還懂得關心我。曹某皮糙肉厚,這點皮外傷算得了什麼,”編著蝴蝶結,曹衡嘟囔著,“好在戰事緩解,又有鄭青二人幫襯。你們膽子也忒大了,一大夥兒把臉遮起來打劫便是為了把我綁過來給你當牛做馬。 ”
心緒難安,尚明秋硬著頭皮那群流氓攬下罪責:“抱歉。若你不願,也可一一”
“話本故事變了,”打斷他的話,曹衡沉聲道,“我留下來,是為了保下大燕最後一道屏障。不到萬不得以我不會離開,你大可放心。”
“你說話本故事變了?”
長發理好,尚明秋按掌撫摸,感知面前一陣流風,是曹衡坐在床邊。酌思良久,急聲道:“變成什麼樣了?可有大礙?”
曹衡幫他繫好發帶,自己卻將發冠摘下。墨色披散肩頭,漫不經心說:“先別急。沒事。只是昭軍他們暫時不會再起兵,瀕危的不再是戰場,而是——”
風鈴輕晃,方窗將二人圈入其間。曹衡掀目看著風鈴奏樂,用氣音續補:“而是大燕龍首之位。”
長安城,微雨閣。
白衣人取下鬥笠,拾錢同掌櫃要了幾壺溫酒。
提著紅泥酒壺走上樓時,早已等候多時的聞雲瑾吹了聲口哨,道:“禦史大人真捨得下血本,這千金也難買的佳酒,說買就買。”
燈火傾下,映亮了對方幹淨的眼尾。溫琢玉淡笑仰頭,回道:“不是要談正事嗎?沒酒怎麼行。”
“柳禦史所言極是,快快上來!”聞雲瑾雙肘撐欄,揚唇,“今夜說好,你我不醉不歸。若惹我不快······”舔舐尖牙,神色囂張至極,“那誰也都別想活著踏出這微雨閣。聞某為了大人可是日夜不停從杭州趕來,你嫌棄我的話,我可是很傷心的。”
男人湊前走在側後方,溫琢玉推開廂房,側臉一笑:“怎麼會。”
進入屋內,就在聞雲瑾高舉雙臂枕頭,悠哉遊哉尋找坐位之際,溫琢玉袖劍抵於掌心,以靴根踹合房門,溫聲道:“別傷心,今夜……”
銅鏡映出藏身在畫屏後的墨意承。步子一停,聞雲瑾猝然回首,目光落在白衣美人猶如瘋子的神情,喉頭痙攣,一時居然說不出話。
中計了。
美人甩出袖劍,逼近,一字一頓。
“便是你的死期。”
瘦馬緩步前行,柳垂澤實在心泛憐憫,並且很不理解:“那馬棚裡良馬多得是,你為何非要挑這一匹有毛病的。”
墨允恩施施然:“心急吃不了惹豆腐哦。”
柳垂澤想叫他把那個“哦”吞進肚子裡。
土塵伴在身側,幾個時辰後,視野前重疊不絕的黛色山峰,逐漸冒尖幾簇古色古香的小房簷。知道到了市井,遠離了寂寞山林,墨允恩回拽韁繩,放目遠眺,目不斜視地道:“時隔多日,你當真認為花犯還留於襲風寨?”
“他肯定在的,”俯首安慰沒了半條老命的瘦馬,柳垂澤好篤定,“既然要走,此行絕不可多耽擱。重事提點完後便立即起程。”
墨允恩默不作聲看著柳垂澤身下那匹馬,皺了皺眉,情不自禁吐糟道:“這馬,命竟如此硬?”
柳垂澤沒聽清,逆向雲霞,問:“你方才說什麼了?”
“無事,”墨允恩嬉皮笑臉,“趕路見人要緊,我們快些走吧。”
柳垂澤狐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