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聹鶴挑起一邊眉:“嚯。說個名字你就想起來了?”
墨承意一身雞皮疙瘩:“雖是沒想起來,但是……”
但是這白聹鶴在書中戲份很多啊,他當然記得到了。
墨承意煞是無語,醞釀半天情緒,忽然沖他翻了個白眼。那方才此人莫名其妙難以置信的態度目的就很明顯了,根本不是什麼臣子對於上司不清楚姓名時的迷茫與惘然,而是出自損友之間的嘲諷問候。
悉知真相,墨承意臉都綠了。
鬧笑話在哪鬧不是,非要在他面前鬧。這下好了,日後免不了被對方冷嘲熱諷。
…
大燕民風開化,商貿交易向來都是自主掌權。大商有官僚坐陣看管約束。其一路往下,小商隨地起攤,位置不定,賺取銀兩少得可憐,這種雞毛蒜皮大多不入那些名門貴族的眼,所以管得少。直至現在,也基本由著他們去了,反正都篤定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人間燈火通明,人群熙攘,繁華市景映入河間,滿是歡聲笑語,金光璀璨。向上,夜幕綻放數以萬計火樹銀花,近乎比長安城明燈更亮。星落如雨,同地上是一樣光景。
總而言之,便是:美哉樂哉。
而一片繁華景中,有道淺色身影沒入人流,進退不得。
不消說了,這般瓊樹玉枝的身姿,怎麼看也只能是當朝禦史大夫柳垂澤。
此次夜間出行非迫不得以。而是因為白衣巷之案尚未解決,柳垂澤又位居禦史大夫高職,擁有監察之權,用途廣泛,若與刑部齊齊聯手,可事半功倍,早日破案。不僅還了他的清靜,也可複還百姓的清閑。
於情於理,他都無法推拒。定是要配合的。
只是現下柳垂澤被澎湃人潮圍簇,動彈不得,行動不能自如,兀自苦惱。
抬了抬手,竟再沒有空餘位置放回。索性搭在肩部,從鵝黃輕紗中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腕。
他離府前特地將繡紋繁雜的官袍脫下,換上自己常裝。一襲鵝黃,膚白若雪。鴉發攏合,用雪青色的發帶鬆鬆紮了低尾。以往出行他喜歡怎麼舒服怎麼來,今日也同樣。卻沒曾想忘了看日子,恰好撞上大燕每年皆要舉辦的春日盛宴——搖花節。
可憐他一文臣,被壯碩魁梧的壯漢們緊緊擁圍其中,移不了分毫。
“諸位,別擠了。”無他法,柳垂澤無奈之餘只好提高音量,試圖與對方講道理,“這般下去不是個結果,老少先走,慢慢分散如何?”
話音未落,貼在他腰側的健壯男子驀然伸臂環住柳垂澤。衣料互蹭,桂花溫馨花香與酸臭漢味融為一體,不知孰更遭人嫌惡。
柳垂澤心下大驚。下意識抬掌欲無情劈落,卻目光一轉,視線之中緩緩有紅點挪動,逆人流而來。他愣了愣,看著這輛燦爛燈花中飛馳而來的寶馬雕車。清心鈴隨之起伏劇烈晃動,叮叮作響。
馬車前後方皆跟隨不下十名武士,手持長矛開道前行,特別威風。
“垂澤——”
寶馬雕車停在柳垂譯身旁,鈴聲泠泠。不多時,馬車紗簾被一柄黑漆毛竹扇輕柔拔開,露出半張經鴉發掩蓋的側臉。
武士上前將壯漢的胳膊揮刀剁下,稠血迸濺之際及時將柳垂澤向後方一推,替其堪堪擋下,以保下柳垂澤衣衫幹淨。
耳邊,輕聲細語與慘聲哀嚎同時響起,似毒刺一下一下紮著他。
柳垂澤捂了耳朵,緩緩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