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也指腹隔著信封按著的東西硌的他心髒抽疼,他有些不敢開啟這最後一封被壓在最下面的信了。
兩枚素淨的銀戒從信封中滑落,準確無誤的掉進許知也掌心。它們彷彿帶著灼人的溫度腐蝕掉他的皮肉,朝著他心髒最柔軟脆弱的地方襲去。
裡面只放著一張信紙,上面也只有一句話,許知也卻瞬間紅了眼。
[阿也,我想和你結婚。]
——許知也!你不要總是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拍了,真的好醜啊,睡得像只豬一樣!
——裡裡小豬,能吃能睡。
白牆壁上的投影裡,男人鏡頭對著穿著奶黃色睡衣的少年,金發少年表情羞赧,張牙舞爪的要沖著鏡頭撲過來,而拿著鏡頭的男人似乎是怕傷到他,隨著樂禕的聲音,畫面一陣亂七八糟的抖動著。
……
兩年後——
自從樂禕離開之後,除卻一次樂志周主動找到許知也給他送信的那一次之外,樂志周對許知也的態度一直都是迴避著的。
今天是樂禕忌日,雨幕裡許知也一身黑衣,脖頸間的銀色項鏈隨著他說話的動作浮動消失在衣服下面,撐傘靜立在樂禕墓前,周圍啪嗒作響的雨聲將男人低柔的說話聲吞噬。
許知也今天同樂禕聊得話多了一些,竟然在離開時碰上了樂志周。
隔著雨幕,許知也與樂志周錯身而過,他餘光掃過樂志周鬢角的白發,緩慢的撐傘走下石板階梯。
樂志周從墓地出來時,遠遠就看見了許知也。他一襲黑色風衣撐傘而立,在雨幕中幾乎與身後的青黛融為一體。
“樂叔。”
周圍只有許知也和許知也身邊的那輛奧迪a6。
“我送您回去吧。”
樂志周目光複雜的落在許知也握傘的那隻手,無名指上的素圈銀戒有著細微的磨損痕跡,顯然是常年配戴過很久。黑色的衣服將他襯得愈發清瘦,樂志周沉默著點了下頭。
奧迪a6平穩駛過寬闊的公路,在雨幕中一路前行,車廂裡氣氛冷寂。
許知也看了眼後視鏡,主動開口:“耶耶怎麼樣了?”
樂志周收回視線,眼睛看向前方玻璃上一直工作的雨刷器:“年紀太大了,醫生說他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許知也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兩人似乎因為耶耶而破開了點僵局,話雖少但不至於太過的僵硬。快要路過前面的紅綠燈路口時,樂志周突然提了一句話。
“幾年前,裡裡在這裡出過一場車禍,那次也是唯一一次我沒有親自去接他出院。”
許知也聽到這句時,深邃的瞳孔驟縮:“九月份,也下了一場雨,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坐在計程車後排,是那次嗎?”
“裡裡給你講過?”
聽到樂志周的反問,許知也腦海裡一下閃現過無數個關於下雨天的片段。
記憶被拉回到了他初來西禾的第一個秋天,原來那年雨幕裡看到的,坐在車廂後排的那個戴著紅繩的少年,竟然是樂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