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站著的男人明明都看不到他,卻好像能感知到他的緊張。許知也握緊樂禕的手指,安撫他。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廂,許知也有意放緩步子,等待身後的少年與他並肩,但沒聽到身後的動作,許知也回頭。
樂禕垂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許知也思忖片刻,問他:“要不換個時間再來?”
樂禕猛然抬頭,他聽著許知也的話,十分委屈:“不要,我都過來了。”
“那你很緊張怎麼辦?”許知也俯身湊近他,指腹戳了戳少年耷拉下來的唇角。
樂禕伸手握住許知也作亂的手,他小聲嘟囔:“醜媳婦早晚都要……”
聲音越來越小,許知也眼眸含笑,看著少年羞赧的臉頰,沒有鬧他。
“我在呢,不要怕。”許知也握了握他的手:“如果見到她之後你還是很不自在就告訴我,我帶你離開。”
樂禕聽著許知也沉穩溫柔的話,他神色怔愣住,然後垂眸回握住許知也的手。
他突然也沒那麼緊張了。
“阿姨要等急了,我們快過去吧。”樂禕主動松開許知也的手,走在前面。
許知也看著少年單薄的背影,抬腳跟上,隨後放緩腳步。
病床上坐著的女人聽到門口的聲音,抬頭。視線緩慢地從許知也身上轉移到他身旁的金發少年身上。
她是第一次見樂禕,但卻不是第一次知道樂禕的存在。早在之前,許知也經常與她提起過少年的存在,許知也很少同詹慈講他生活上的事情,但他每次提及少年的時候,放鬆的神態與輕快的語氣騙不了人。
她的兒子似乎很喜歡那位叫樂禕的少年。
所以雖然詹慈與樂禕素未謀面,但卻也知道少年在許知也心中該是怎樣的存在,她並不責怪許知也走上了所謂的歪路,因為身為母親的她從未給許知也帶來過溫暖與愛護,所以她沒有資格和立場去要求許知也什麼。
她只想最後這一段時間裡,她的兒子開心幸福,就算是減輕她的負罪感了。
詹慈眼神溫柔,她朝樂禕招手示意少年過來:“是樂禕吧?我經常聽阿也提起你。”
樂禕下意識的看了許知也一眼,得到許知也肯定鼓勵的眼神之後,他才邁步朝詹慈過去。
詹慈的手溫涼,樂禕垂眸看著她瘦骨如柴的雙手,心底突然湧上一股酸澀,他對上女人慈愛溫柔的眼眸,輕輕地點了下頭。
“阿姨您好,我是樂禕,您叫我裡裡就好。”
“裡裡?”詹慈看著許知也將凳子放在少年身後讓他坐下說話,她眉眼更加柔和。
看出了樂禕的不好意思與緊張,她笑:“別緊張,坐下陪阿姨聊聊天吧。”
“好。”樂禕乖巧的點頭,然後坐在椅子上。
許知也就在他身後站著,而詹慈溫和的態度與語氣也讓他不在那麼緊張,逐漸放鬆下來。
大部分都是詹慈在問,樂禕回答,偶爾講到一些趣事,詹慈便會被逗樂,她今天的精神看上去很好。
然而一旁聽兩人講話的許知也,望向詹慈的視線卻愈發深沉。
聽樂禕講他與許知也兩人的點滴時,母子倆偶爾四目相視,詹慈看向許知也的眼神裡帶有很多的不捨與愧疚。
許知也聽著樂禕的聲音,他起身來到窗前垂眸下望,草坪上有一對母子在玩鬧,小孩趴在母親懷抱裡緊緊抱著她,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