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期待。
半晌,周送終於有了動作,他幾乎把整個身體伏了下去,雙手前伸墊在額下,是一個極虔誠的跪拜姿勢。
賀止眼裡閃過意外,他挑眉,便聽到周送悶悶的聲音自身下傳來。
“沒有他,恐怕我早就死在了南林的深宮中,若能以我之命換他無恙,也算我還了他的恩情。”
即使他最想活著,可總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
賀止眼裡的興味不再,他繞過桌案,蹲在了周送的身前。
那隻冰涼的手探進他脖頸處的白絨,準確無誤地捏住他下顎迫使他抬起頭來。
周送被冰得一顫,身子也不得不隨之而起,露出了那張帶著病弱潮意的臉。
他眼圈通紅,濃睫都被眼淚打濕,眼尾面頰都有淚水滑落的痕跡,他哭得無聲,唇色也透著股不健康的白。
此刻因著驚懼,那雙眼微微睜大,賀止企圖從中找到一絲不甘,看到的卻只有澄澈。
這副身體好像比賀止初見他那時還要脆弱,但話語中的堅定讓他不得不承認。
周送沒有說謊,他是真的這樣想的。
一時無言,周送跪得有些頭暈,只能出言提醒:“陛,陛下……?”
賀止回了神,似是也注意到自己動作的不妥,但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起身,也不忘對跪著的人說道:“起來吧。”
周送跪著時就有些發暈,一站起,那種無力的感覺更甚了。
他雙眼發黑,眼前的景物開始顛倒,他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胸腔內心髒的跳動聲。
耳邊嗡鳴,周送也顧不上禮儀,猛地抓住了賀止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手指攥到泛白。
“陛下……”
賀止皺了皺眉,還沒等他訓斥,那人就失去了意識,身體軟倒下來。
眼見著他要摔到地上,身體比思想更快,賀止伸手一撈,就讓人靠在了自己胸膛。
周送的臉色十分不好,蒼白如紙,像是隨時都要死去了一樣。
賀止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還沒有人敢暈倒在他懷裡。
但事已至此,賀止決定等他醒來再算賬。
他順勢把周送抱起,不料懷裡的重量又讓他皺起了眉。
太輕了,莫不是一陣風都能將他刮跑?
這樣的身體在北麓,除了皇宮還有哪個地方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