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曾經一度浮起些憐憫,小喬是個苦出身的人。也許她覺得自己將要獨立自主了,不需要再依附誰,跟我講了許多自己的私事。
她是農村的孩子,家裡從小窮的叮噹響。她媽媽在她七歲的時候,挨不住苦日子,在一個雨夜奪門而出,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喬的爸爸遊手好閒,欠下了很多賭債無力償還。在她媽媽離家出走後,沒多久也離家出走了。
小喬只剩下一個親人,爺爺。
爺爺已經六十多了,平時裡做些水泥瓦工的活兒養活自己。小喬變成孤兒後,爺爺去哪裡做活兒都帶著她,她從小見得最多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施工現場,和下工後已然變成泥人的爺爺。
收入微薄的家庭,能顧得上吃穿已經了得。
小喬在初一的時候就輟學了,跟著村子裡的小姐妹出去打工,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賺到錢,可以孝敬爺爺。
城裡機會是多些,可是小喬的情況,能做的都是最基礎的工作。很快,她在端盤子的時候被一個食客看中,做了他的情人。
食客在香港人,在內地有生意,一年有多半時間在內地。礙與寂寞,一直想在內地找個女人。
小喬的要求不高,彼時剛到城市的她,還不懂得城市女孩子用的那些國際大牌,只知道能去白馬橋市場買個A貨包包已經非常開心。
男人給她租了個房子,她無需再出去做那些低端辛苦的工作。每天逛逛街,買買衣服化妝品,也認識了幾個市場裡的小姐妹。
“後來呢?為什麼沒有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我問。
小喬並不看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拿著他給我的每個月的零花錢,已經可以寄一些回去給爺爺了。“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微笑。
可是,小喬的爺爺並沒有撐太久,沒有等到小喬接他去城裡住大房子的那一天,就走了。
“然後,我就離開了那個男人。“
小喬說的很堅定,“那個男人的老婆發現了我,找上門來打鬧。爺爺走了,我想靠自己活著。“
“那你後來是做什麼工作?“我盯著她。
“和網路相關的,我蠻喜歡的,自食其力挺好!“這一句,把我僅有的憐憫也擊碎了。
這種自稱“網際網路從業人員“的行當,用”走心“的方式,讓多少人無路可走……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欲結束談話。
“其實,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在車上,我問小喬。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嚴楓,你覺得我們倆有可能嗎?“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