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就不知道了。
然而我看師兄一臉得意神態,料想他一定清楚各種因由,便遞話問為什麼。
明彰師兄放下了手裡的掃帚,神神秘秘地招手示意我附耳過去。
他悄悄地壓低了聲音。
“因為師父喜歡一個神仙。”
“所有人都說他是瘋了。”
“住在這麼不接地氣的高閣裡,不就是為了能離他的心上人近一點麼?”
“他每天很寶貝的那塊黑玉,就是那個神仙送他的,可惜人家不要他了。”
我怔怔地盯了師兄半響,幾乎是下意識地往高閣最頂端的平臺望過去——
師父正出神地坐在平頂上,靠著憑肘,身側的矮幾擺著兩只白盞、一壺碧落茶、一壺竹葉酒,以及裝在食盒裡的半隻片皮鴨。
師父修道茹素已有十餘年,這時,也只是飲茶,並不喝酒。
寂夜的烈風吹動他的發梢,頭頂萬丈的星芒落在他青色的錦袍上,照得每一寸衣褶裡都是落寞。
我看見他忽然起身,從懷中找出那塊五彩斑斕的黑玉——與其說是玉,不如說是某種爬行類動物的鱗。
他將那塊玉高高地舉起,彷彿是在跟天上的星星試探著什麼,像是在等天上的某個人回應他,可又於毫無變化的萬籟俱寂中,無比失落地垂下了手。
我終於意識到,師父在林溪山撿到我的那年夏天,找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其實,我覺得明彰師兄說得也不全對。
因為,如果痴情也要被歸類成瘋子的話,那世上那麼多薄情寡義的人,還不如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