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樹林一臉茫然地看著滿地的血泊和地上橫七豎八躺倒的屍體,雙唇顫抖,無言以對。
被劉佔元拿刀刺進胸膛的莫凡還痛苦地呻『吟』,垂死地掙扎。羅樹林匍匐在地,十分艱難地爬到他的身旁,哆嗦地問道:“莫凡,莫凡!可憐的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莫凡已經奄奄一息,他強忍劇痛,微微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剛才,陳先生……在房間裡……跟你……說了什麼?他……想到底想幹什麼?”
羅樹林盯著對方那張死有餘辜,死心塌地效忠主子的年輕臉龐,情不自禁地唉聲嘆氣,輕描淡寫地答道:“你們的陳先生什麼都沒做,他只是為你們的前途和未來『操』碎了心。”
話音剛落,莫凡痛苦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靨,緊接著他的神情開始渙散,瞳孔開始放大,氣息逐漸微弱,這個年輕的生命在流逝。
餘怒未消的劉佔元一腳踢開羅樹林,他拄著手杖,猛然伸手扳起莫凡的身體,憤怒地撞擊二樓的欄杆。在外力猛烈地撞擊之下,莫凡的腦袋就像一個洩氣的皮球卡在木質的欄杆夾縫中。
殺紅了雙眼的劉佔元猶如一個歇斯底里症發作的瘋子,他怒不可遏地抬起僅存的左腿,發了瘋一般猛踹莫凡的胸口和腹部。一直踹到對方腦袋耷拉,氣絕身亡。
劉佔元踢完之後,似乎還不解氣。他惡狠狠地瞪著趴在地上的羅樹林,看樣子恨不得把對方踩成肉醬。他咬牙切齒地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叫我手下留情?不要殺他滅口?”
羅樹林表情木訥地看了看對方,又轉頭看了看那具幾乎被對方踢得不成人形的屍體,然後『摸』了『摸』自己即將散架的腰桿,臉『色』陰沉地答道:“因為他是你的前輩,他資格比你老。想當年,他在戰場上打倒北洋軍閥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還穿著開襠褲,跟自己的小夥伴蹲在地裡玩泥巴。況且你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其實剛才他殺你的時候,一直在猶豫不決。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劉佔元愣了一會兒,心中的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呆呆地看著羅樹林,只見對方戰戰兢兢地脫下自己的上衣,小心翼翼地蓋住那張死不瞑目的老臉。
他冷冷地叫道:“即使這樣,我也不能在他殺我的時候,束手無策,坐以待斃,一聲不吭地死在他手裡。”
羅樹林坐起身子,冷笑道:“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很無辜!其實你們都是各為其主,都是為了主子而相互撕咬,自相殘殺的瘋狗。”
劉佔元低頭沉默,他呆呆地看著地上那些被殺死的中統。面對羅樹林充滿挑釁的話語,他無動於衷。因為這種挑釁根本就是隔靴搔癢,始終撓不到重點,令人哭笑不得。
而神情沮喪的羅樹林,心中的怒火彷彿在熊熊燃燒,為了那些無辜死亡的生命,為了剛才跟陳霸先達成的深切共識,也為了已經變了味的人生理想。
他緊接著氣憤填膺地叫道:“劉佔元,老夫一直覺得光明磊落,內心單純,乾淨整潔,所以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可是剛才我看到你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就像一條染上狂犬病毒的瘋狗。”
話音剛落,原本心情平靜的劉佔元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剛才的廝殺距離太短,時間緊迫,根本沒機會用槍。現在他殺氣騰騰地拔出別在腰間的那把勃朗寧,頂住羅樹林的腦袋,暴跳如雷地大聲叫囂。
“都快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嘴硬!你已經準備一文不值,一天比一天貶值。等哪天我確定你只是來遊說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兩人在怒氣沖天裡,相互推推搡搡。羅樹林根本就不懼怕對方頂住腦袋的槍口,他抱著必死無疑的決心推開劉佔元的身體。已經失去一條假肢的劉佔元頓時被他推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