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直聊了大半日,姬考發現,這位帝子託,其實是一位極聰明的人,能見微知著,能舉一反三,這一點,倒是不在其父武乙之下。
甚至對四夷的防患,他也同樣時刻擔憂。
就是不知,為何在巫祝的問題上,他與其父武乙,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
不過姬考與帝子託,從來不談巫祝的問題,只談諸夏與諸夷之勢。
等到姬考告辭之時,帝子託甚至牽著姬考的手,將他送到門口,顯得待他極為親厚。
“考君有大才啊,等到諸事抵定之時,我必送你瓊琚之禮。”
對於帝子託的禮賢下士,姬考沒有多說什麼,拱手行禮就是了。
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尤其是君臣國度之間。
武乙待他如此親厚,是因為他那已具雛形的武道;帝子託待他寬厚,大概是指望未來姬周出力,擋住西北戎狄吧。
事實上,戎狄之事,到了後面,關鍵還在於戎狄背後的妖類啊。妖類解決掉了,戎狄也不過是人族內事,屬於文明之爭。
等到姬考離去之後,帝子託回到適才與姬考飲宴之所,在其中,已經有一人在裡面坐著了。
這人白髮蒼蒼,渾身褶皺,但坐姿卻極正,目光清亮,看著帝子託進來,也不起身,只是微微點頭。
“賢師,如今你已觀這姬考了,待如何?”
帝子託不明白,這位已經活了數百年的巫祝大人,為何一定要讓他請姬考過來一見。
被稱為賢師的老者,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示意帝子託坐下。
“你可識得他腰間的佩劍?”
“弟子不識。”
“那是你先祖武丁的佩劍,武丁逝去之前,曾召命眾臣,他人雖已去,但是隻要劍在,則見劍如見人。左右大臣,都曾立誓奉劍之令。”
“當初那把劍,被武丁賜給了傅說。沒有想到,如今竟然落在了這姬周子弟手中。”
帝子託疑道:“想來是傅說大人所贈了,不過也無妨了,武丁先帝之時的大臣,除下傅說大人,也沒有幾個了。”
一百多年的時間,殷商大臣,都不知道換了幾茬了,就連巫祝,都換了一任。
“你倒是想得開,那時的大臣,要是能夠活下來的,哪個不是修行之人。其他人不說,傅說還有你在萬方臺裡面那位長輩,你老師太祝,恐怕也未必是他們對手吧。”
想起傅說之能,又想到自己那位隱居萬方臺之中的長輩,帝子託頓時心中微驚。
“呵呵,這些你不用擔心,他們幾個,要是願意幫助武乙小子,沒有這把劍也會幫。要是不願意,便是將武丁之劍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會找理由推脫。”
這位老者看了一眼萬方臺,又瞅了一眼姬考離去的方向,悠悠一嘆:“武丁之劍我不擔心,我更擔心的,卻是此子頭頂那頂冠帽啊。”
“那頂破舊的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