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考臉色故作變幻,甚至還擠出一絲慘白,拱手說道:“姬考惟陛下之命是從。”
他這表情,讓人感覺到,這位姬周公子,實在是太可憐了,就是因為多嘴了一句,未來不知道受武乙陛下怎麼調教呢?
武乙點頭:“你年紀幼小,也難以上戰場,便在我旁邊,做一內史吧。典藏室之中,缺少一位典藏史,就由你去了。其中乃是我殷商世代典籍貯藏之地,切記善觀善思,善言善行。”
他這話一出,站在眾臣之中的太祭,忽然一愣,看向了武乙。
目光一至,卻也發現武乙也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一時之間,這位太祭心神微動,沒有想到,武乙與他說的還在路上的典藏史,竟然就是這位姬周公子。
但是這樣一來,姬考的職位,早就定下了,與剛剛他出言相助太祝無關。那武乙陛下,這是要做什麼呢?
試探自己?亦或是謀劃太祝?還是另有其他謀劃?
太祭越想越複雜,甚至額頭之上,都有汗珠冒出。
他是殷商宗室,也傳承了巫祝一脈,現在商帝打壓巫祝,他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為難。
正當他東想西想之時,卻又聽到高臺上的商帝武乙,再度出言。
“予嘗聽人言,君王行為放肆狂亂,常下大雨;君王行為動則有差錯,經常乾旱;君王辦事拖拉遲緩,天氣恆熱;君王辦事冒失孟浪,天氣恆寒;君王處事昏暗不明,大風不止。”
“太祭,你祭祀天地祖宗;太祝,你溝通上帝鬼神,不知可有此事?”
太祝點頭,淡淡說道:“然也,帝乃君王,君王承天地之命,宗鬼神上帝之德,安撫黎庶百姓。其一言一行,庇佑天地鬼神相應,其言行善,百姓得福;言行不善,百姓得咎。”
“哦,原來是天地鬼神所致,難怪,難怪?”
武乙忽然之間,在高臺之上,做恍然大悟之狀。
“敢問陛下,難怪什麼?”
站在諸臣最前面的一位清顴老者,從中站出,朝武乙垂首問道。這是殷商國相,任尹,乃是姬考祖母任摯氏出身,卻因血脈已遠,已無親戚關係。
國相,乃是幫助商帝處理一切事務的最高之官,又稱“阿”、“保”、“尹”,傳說之中的伊尹,便曾是這個職位,傅說也曾擔任過。
武乙笑道:“難怪自從先祖成湯代夏之後,氣象多變,大河不靖,商德益衰,屢次遷都,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什麼原因?”
任尹很是配合武乙,君臣兩個一唱一和。
“我大邑商為上帝之後,祭祀於他,以及他麾下諸神,自然責無旁貸。但是,除上帝之外,還有媧皇陛下這般,與我人道大功大德的神靈聖王。聽聞夏后氏之時,曾為五帝設祭,故此雖有東夷入夏,卻能再興,即此理也。而我殷商,未給這等神靈聖王設祭,河患不息,四夷難靖,大概原因就是在此吧。”
“歷代先帝,雖對先祖上帝祭祀甚誠,但是上帝何其偉哉,豈會關注綽爾小事。再奉其他神靈,必能得其庇佑,使我天邑商愈加興盛,復禹王之威,必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