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宮裡的紫金香爐上香菸嫋嫋,檀木宮格里放著名貴的書籍和畫卷,以及上好的瓷器。
楚子煜已經記不清上次來這裡是多久前的事了,他只記得小時候母妃來過這裡一次,卻是哭哭啼啼地回去了,她反覆提醒自己千萬不要來這裡,可那時候太過年少,叮囑終抵不過好奇,他還是偷偷來了一次,本想看看這裡有什麼新奇的東西,然而一不小心摔碎了件青瓷瓶。
他現在還能回憶起當時父皇因為憤怒而扭曲了的五官,年幼的他一下子便被嚇哭了,可父皇的吼聲直直壓過了他的哭聲,再之後父皇便冷落了母妃,而他也再未敢進過明玥宮的殿門。
然而此刻,他的父皇卻是難得慈愛地坐在他面前,真正像一個父親那樣看著自己。
“煜兒,你從那些舞姬嘴裡可問出些什麼了嗎?”
“是兒臣無能,還未來得及問話,她們便咬舌自盡了。”
楚旭輕嘆了一口氣,“不過是懷著一腔憤懣被有心之人利用了罷了。”
“父皇說的是。”
“那此事就不必再查了。”
“不必再查?”楚子煜一時便有些不解了,刺殺君王是何等大罪,父皇居然說不必再查?
“對,不必再查,這無非是樂官想討得聖寵找來了些雲地女子,卻弄巧成拙混進了刺客,把那些樂官革職查辦就行了,其餘的也沒有什麼可查。”
“兒臣知道了。”
“太子如今受了傷行動不便,有些事你多幫幫他,安撫好眾人,之後根據狩獵名次行賞一事就由你來辦吧。”
“兒臣遵旨。”楚子煜恭敬地領了命,又說道:“兒臣建議增派大將鎮守雲地。”
“原因。”
楚子煜繼續道:“雖然父皇說不必再查,兒臣還是覺得這次刺殺絕非偶然,甚至太子出事也大有蹊蹺,況且李將軍之子李穎則在這次狩獵中誤入獵戶陷阱,被毒蛇所傷,太醫說恐怕無力迴天,既然如此,李將軍免不了回一趟京城,那雲地鎮守便空虛了。”
聞言楚旭微微皺了皺眉。
“圍場裡野獸是多了些,可李穎則曾經好歹是個少將軍,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穎則自卸甲回到長安城,便整日沉迷於酒色,都說他居功自傲辱沒了將門風範,可明眼人都清楚那是他不得已裝的,只是沒有人揭破罷了,那這樣的人自是惜命的,又怎會如此大意。
“兒臣也想不明白,只是他的確像是為了追逐獵物不小心掉入了陷阱。”
更讓人懷疑的是,那陷阱裡為什麼恰好有毒蛇。
“李氏父子於國有功,能救就救吧,畢竟他可是李治秋的獨子,安撫好李府,先不要讓李治秋知道。”
“是,兒臣知道。”
楚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看了楚子煜好一會兒,這個和他年輕時容貌最像的兒子,在他安排下,娶了一個和沈君歡樣貌相像的女子。
“你和顧清越現在怎麼樣了?”
楚子煜沒有回答,當初他在朝堂上極力反對這樁婚事,父皇他都是知道的,現在分明是明知故問。
見楚子煜不說話,楚旭有些無奈地說道:“煜兒,那是父皇親自給你挑選的王妃,我想了許久的才決定讓你們成婚,前些日子看到你們兩個一同出席年宴,你知道嗎我心裡當真是高興到了極處。”
“可父皇也知道,兒臣不喜顧清越。”
“自雲國戰敗以來,我夜夜不得安眠,身子一天天地差下去,如今我時日無多,或許都看不到來年的春日了,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看到你和清越兩人夫妻和睦,我不求有生之年能有一個皇孫,但求死之前能聽聞你們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