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陛下執掌宣武軍身為藩鎮節度,而後又得封梁王,妾已感今生有幸能常伴夫君左右...可為爭皇朝霸業,終日如履薄冰、步步殺機...可陛下終究有鴻鵠之志,又已然登基稱帝...妾也唯有盡本分為陛下分憂...只是如今要與陛下天人兩隔,妾有一言,也萬望陛下謹記......”
朱溫聞言,當即又哽咽的悲聲疾呼:
“惠兒!你絕不可舍朕而去!你我多少年的夫妻,朕何時不曾聽你的勸?無論你說什麼,朕都答應你!”
“陛下有雄才偉略,軍國大事,也無須妾掛心憂慮...只是陛下猜忌心重,當初不但對裕兒...不但能為國家所用的將才多有枉死者,還望陛下剋制無端的殺業...雖蒙陛下體諒,在宮闈中尚有所節制...可妾又如何不知陛下又沉迷於酒色...是以‘戒殺遠色’四字,懇請陛下銘記於心,如從妾縱然是死,也去得安心......”
聽著自己愛妾臨終前的囑託,朱溫如魔怔一般連連點頭,豆大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滾落。然而張惠的聲音愈發的微弱,她雙眼也漸漸的闔閉,朱溫也感覺到被他緊握住的愛妻手掌,也已完全癱軟了下來......
連聲呼喚,張惠仍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朱溫就怔怔的盯著自己愛妻的面龐,他緩緩的低下了頭,渾身顫抖不停。突然朱溫仰面悲呼,撕心裂肺的嚎哭了起來,竟好像是失去了最寶貴食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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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的,朱溫的哭聲當中,又透出一股歇斯底里的癲狂,也似是淒厲的狼嗥聲。丈夫因為愛妻的離世而悲慟嚎哭,這本來也難免令人喟嘆傷感...然而朱溫的真情流露,卻駭得伏在寢宮外的一眾宮女宦官渾身抖若篩糠,盡皆心驚肉跳,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
朱溫在宮闈當中,高興了酒醉放賭,時不時汙言穢語,言行舉止間仍有夾雜著無賴習氣;而不高興時,靠近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殺伐狠戾的凶氣。而他從來就不曾在後宮眾人面前流露出悲懷傷感的一面,所以在場一眾宮女宦官看來,朱溫的舉止也是太過反常了。
皇帝的隱私,又豈是能窺探的?本來大概能摸清朱溫脾氣的內侍宦官伏拜在地上,渾身已是冷汗涔涔。他們可顧不得因朱溫痛失愛妻而感同身受,心中驚慌想到的是,以後自己這顆腦袋是否又能保得住......
往後數日,皇城大明宮內,似乎也一直被一股恐怖的氛圍所籠罩。鑑於如今的戰略處境,朱溫上朝議政,也從來不曾耽擱。只是他的心似乎被尖刀剜下去了一大片,刻骨銘心的痛,卻又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那種感覺幾乎快將他逼得發瘋。
生平能讓朱溫完全信任,乃至付出真感情的人很少。自己的二哥朱存早年戰死,老孃也已逝世,還有當初讓朱溫最為感激的東家劉崇之母,好生贍養過一段時日,陽壽也到了盡時...而大哥朱全昱,因朱溫弒帝篡唐一事鬧得很不愉快,也早被打發到隴右地界去享清福。然而如今自己生平最愛的女子,也已撒手人寰了......
明明自問是代唐稱帝的九五之尊,卻會有種舉目無親的滄然傷感。朱溫心裡似是有一團邪火,燒得愈發熾烈。
忽一日,朝議過後,朱溫返至內宮時,沿途正遇見幾個宮女擁簇著一個帝胄妃子。相距數十步的距離開外,而那邊發現是撞見了梁國帝君,遂慌忙恭謹施禮。
朱溫微微眯眼打量,也認得那個妃子,那是自己義子朱友文的妻室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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