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劉知俊這邊面臨楊師厚麾下銀槍效節軍銳卒齊攻,已是岌岌可危。王重師那邊親自統領麾下牙兵,身先士卒、悍不畏死,也綽起手中長槊親自衝殺上前督戰。
急於搶佔高處計程車兵一片片的倒下,終於衝殺上去。卻發現前方地勢仍然相對狹隘,只消百來人手,便能夠將淄青軍繼續往西攻殺的路徑封得嚴嚴實實。
更何況,在前方人頭湧動的陣列身後,梁將張存敬、王檀也已合兵一處,隨時都能調遣部眾上前,補充陣亡的兵卒填充陣列,也勢必要將王重師、劉知俊這一路敵軍徹底困死在這片山嶺中!
要向突圍過去,也仍不免要填上大量將士性命的慘烈搏殺......
敵我雙方已經狠狠相撞,擁擠成了一團,就在這片坡嶺間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激動,谷口做著殊死的搏鬥。空氣中血腥味變得愈發濃重起來,激烈的金鐵相擊聲,乃至讓人聞之心悸膽顫從響起的那一刻起,似乎也只有會是被圍困的一方被徹底殲滅後,才會漸漸的平息下來。
因震怒面色已極是猙獰的王重師瞪目朝著前方望去,就見人擠人、頭攢頭,自己麾下兒郎每前進一步,幾乎都要付出大量的傷亡代價。而設伏圍堵的梁軍兵卒雖然也有死傷,後方還有生力軍源源不斷的補充過來......
馬戰用的長槊在如此狹窄擁擠的環境中使用不便,還不得不徒步廝殺,王重師憤而拋槊丟在地上,剛探手拔出揹負的大劍,也正準備衝殺到最前面憑自己的武藝為鋒頭表率,帶領麾下將士趟出一條血路時,後方摩肩擦踵的人群當中,又跌跌撞撞的衝出一員軍校,他疾步趕至王重師身側,並心急火燎的報說道:
“報!王節帥,大事不好,後方忽然也有梁軍伏兵殺出,劉副節帥正親自引兵廝殺,只是山嶺間地勢崎嶇,騎軍衝殺不便,眼下後陣軍旅,也是傷亡慘重!”
“什麼!?”
王重師聞言如遭雷殛,他立刻意識到方才行軍經過的熊耳山山嶺地帶,既然還有大股的梁軍埋伏,很明顯敵方將領早有部署,就是算計著要在他們於熊耳山設下防線之前,形成前後夾擊的局面。
先前與梁將張存敬廝殺過一陣,這又哪裡是敵方將領不肯死戰...而分明是有意引誘,從一開始便計劃著要吃掉他淄青鎮全軍!
本來只需要集中兵力往西面打,就算傷亡註定不小,可只要將侵犯至熊耳山一帶的梁軍或是殲滅、或是驅逐,由劉知俊所部以開道軍為主的騎軍部眾,本來是做為在熊耳山西隅紮下連營之後,派往虢州地界以高機動性搜尋掃蕩梁軍的軍旅;再由自己坐鎮主持熊耳山防線軍務,後方州府也將源源不斷的輸送民夫、糧秣、軍械、輜重...等補充加固防禦體系,那麼基本就能保證封死梁軍由東南方向朝著中原侵攻的路線。
可是眼下既然又殺出一路梁軍...所統領的大軍在山嶺間蜿蜒行進,隊伍陣型也就難免擺出稀稀拉拉的長蛇狀。前後有殺出兩撥大股敵軍,開始向中心處不斷的蠶食己方軍旅陣型...最後的結果如何,王重師當然也是想象得到的。
我自問已是十分小心謹慎,可到底還是中計了!
王重師驚怒交加,但是很快的他做出了抉擇,當即又聲嘶力竭的大聲咆哮道:
“快!各部將士前陣變後陣,與劉副節帥迅速合兵一處。長劍都緊緊追隨著我,按原路突圍殺將出去!”
不能再往前去了!現在也唯有儘快撤返至魏國掌控下的州府,哪怕傷亡慘重,恐怕也無力再遏制這幾撥梁軍向本國境內侵襲的攻勢...可是困在此間山嶺拖耗下去...只怕淄青軍都要折在這裡!
然而在被動挨打的局面下,又是倉促變陣,也使得義無反顧撲到最前面去與敵軍廝殺的兵卒,都如同撲向火焰的飛蛾一般...不知多少將士竭盡最後一分氣力,死戰到了最後一刻,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終究不免搖晃著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