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水域上的戰事仍在持續著,吳軍船隊所至,屢屢衝擊得荊南水師的船舶陣列愈發騷動起來。捱過一輪輪的打擊之後,已又不少散落的船隻亂紛紛的在湖面上打轉,這也代表著一隊隊船隊無法指揮,已完全控制不住。
相反的,南軍水師的各處艦隊唿哨聲、鼓鳴聲此起彼伏。經歷過幾陣廝殺後,絕大多數船隻依然能促成相對完整的陣列,避讓開敵軍艦隊,甚至能靈巧的從鉅艦附近穿插而過。
如果說在江淮平原地帶,李神福意識到李天衢麾下擁有大規模的騎軍,與其打響會戰必然會處處受制被動...可是如今在水上交戰廝殺,由他指揮的水師,也猶如一撥撥機動性極強的輕騎馬軍那般,衝擊得靖難軍的艦隊陣型更是七零八落。
更何況,在江河湖海上交鋒,不比陸路上那般尚還有山巒、丘陵、林地等地形制約。在滔滔湖水上肆意穿梭遊駛,可以朝著各個方向散開,亦能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一點發起集中衝擊......
隨著李神福又是一聲號令,鬥艦上又有嘹亮的號角聲驟然響起,船艏艉懸處,有幾桿硃紅色的旗幟被升了起來。
秦裴、楊戎等吳軍將官見了,也紛紛傳令開來,幾支船隊便迅速的又往荊南軍鉅艦集結的位置主動迎了上去。
終於盼到了敵船進入射程範圍之內,可容納千餘軍士的鉅艦上綽弓持弩的兵卒更多,而在所部上官歇斯底里的喝令聲下,幾百支羽箭弩矢也頓時激射而出,呼嘯著撲向衝在最前面的吳軍舟船。
穿透力強勁的弩矢,頓時射穿了船上張掛的熟皮與擋板,不少船伕士卒也不免被矢鋒釘中,重重的撲倒下去,也頓時染紅了一片船板!
隨著雙方距離越近,固定在船舷上的拍杆橫樑也在荊南軍士卒的操控之下運作了起來。被許多力夫緊緊費力拉扯住的繩索驟然一方,懸掛在橫杆上的沉重石塊疾速下落,但聽得一聲聲喀嚓嚓硬木迸裂聲不絕於耳,一艘艘將衝到鉅艦附近的小船,也當即被拍得個粉碎。迸飛的碎木混雜著血霧四散飛濺,旋即也都盡數落入彭澤湖中!
這才對了!水戰以大博小,大艦裝容計程車卒船伕與水戰用具更多,真要是正面交鋒,你吳國水軍,又怎會是我荊南舟師的對手!?
一艘名為“截海”的鉅艦之上,成汭麾下一名水師指揮使眼見自己指揮的戰艦終於在與吳軍水師的交鋒中佔得些便宜,便不由發狠念道。然而他全然沒有注意到的是,雖然疾衝過來的敵船損失慘重,但上面還是有大多將兵在弩矢襲射、拍杆擊落之前,便已棄船魚躍鑽入湖中。
“指揮使!那邊...那邊還要幾艘敵船撞來!”
直到身邊有小校驚呼示警,那指揮使面色一變,連忙朝著另個方向望去。就見敵軍打頭陣衝來船隊的反方向,另有六七艘小船正飛快的朝著這邊方向駛來。
那些船隻,看來也不過是經過改造的尋常漁船。卻也得改良立起了風帆,在船艏處安裝了尖銳的金屬撞角,這是要當做於先秦時節便已用於水戰中撞擊敵船的突冒船使用。
而那些小船上乘載計程車兵不多,甲板、艙內空餘出來的位置卻滿滿當當的塞滿了用油布包裹起來的物件。而他們疾速遊駛過來的方向正是順風,已鼓足了風帆,兼之搖槳的船伕也都使足了力氣,本來順流順風的船隻驟然提速,在湖面上分波闢浪的衝勢,也猶如一支支離弦之箭一般!
號為截海的鉅艦上那荊南水師指揮使驚愕片刻,這才忽然的意識到:方才打頭陣的敵軍船隊只是佯攻,卻是要利用這些快船攻擊我這艘艦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