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於繼韜何薄,於裴約何厚?裴約能分逆順,不附南朝,先兄一何不幸,生此鴟梟!”
李存勖聞知李繼韜背反,而裴約據澤州不肯降魏而奮死抵抗的訊息之後,他盛怒之下所說的言語,較之正史幾乎也是如出一轍。太原方面,也立刻派發救兵南下救援。
可是要到澤州,則勢必要經過昭義軍治所潞州。李存勖固然恨不得於救援裴約的同時,再連帶著攻破藩鎮,擒執住李繼韜這個叛臣。可是他當然也清楚魏帝的反應更快,想必魏軍不但圍攻澤州,也會有大批兵馬趕赴潞州,而勢必要保住李繼韜這個倒戈的藩鎮節度。
當後唐派出的援軍南下急行,殺入潞州,而挺進至治所上黨縣城時,就見城頭上方樹立起的諸般旌旗當中,最為高聳的那杆大旗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魏”字。目睹此情此景,策馬立於軍陣前列的史建瑭臉上也已滿是恚怒之色。
而在上黨縣北門城頭上方,同樣也有一員魏軍大將睥睨俯視,冷眼打量著城外結成的後唐軍陣。正是夏魯奇奉李天衢旨意,統領殿前司下轄軍旅抵達潞州,協助李繼韜守衛治所,以抵抗李存勖所派來的征討大軍。
昭義軍節度李繼韜,就肅手站在夏魯奇身邊。他雖然因貪圖財物,又不肯受約束而背棄自己父親所效忠的河東李家,偏偏又自詡性情豪邁直爽。魏朝按約定派遣大將夏魯奇揮軍前來抵擋後唐大軍,李繼韜自然也要多加親近,他遂又湊前了兩步,呵呵笑著對夏魯奇說道:
“夏都虞候協助鄙鎮抵禦晉人勞苦,待戰事罷了時,也自當好生款待都虞候,並犒勞王師將士......”
“李節帥,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什麼慶賀犒勞,待晉人退兵之後再議不遲。”
夏魯奇卻忽的開口,打斷了李繼韜的言語,他一對招子仍凝視向城外的後唐軍旅。即便昭義軍如今易幟投從本朝,可夏魯奇尋思說到底,李繼韜的確就是個為了利益而不惜出賣君主的叛徒。
即便李天衢事先也曾囑咐如今既然要昭義軍死心塌地倒戈,明面上自然也要給李繼韜留幾分顏面...然而夏魯奇心說此人該救援雖然也必須要救,但單以他個人的感覺而言,對這廝也甚不待見。
李繼韜這邊自討沒趣,也只得暫時噤聲不語。而當夏魯奇又乜見城外後唐軍陣當中打出史建瑭的旗號之時,他也不住的喃喃自語道:
“晉軍史建瑭,號為史先鋒...嘿!久聞他是河東屈指可數的猛將,只是先前兩國交好,也無緣與這史先鋒交手。可想必不久後也能與他見個真章!”
夏魯奇投射過去,而史建瑭也怒目朝著城頭上方瞪視過來。雖然兩人相距較遠,可是隱隱的好像也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當目光對在了一處,似乎便已迸射出了火花。
而當史建瑭凝視向城頭之際,一員騎將策馬踱到他身邊,也當即忿聲說道:
“史將軍,南朝軍旅果然已經抵至上黨,而意欲奪取我朝昭義軍!我等這還在等什麼,也當立刻攻打城郭,擒殺李繼韜那個叛臣,除盡城中魏人,也教南朝再不敢不顧覬覦我朝疆土!”
那騎將手中提著一杆長錘,腰挎一口佩刀,他生得面板白皙,頜下也蓄著濃密飄逸的長髯,然而此人五官深邃,即便貌相端正,可是舉手投足間卻透著股彪悍的兇蠻習氣。
畢竟當初的河東晉國,如今的後唐帝國又以任用提拔諸多族裔的將領而聞名。這個名為張萬進的騎將本來為突厥人出身,自小便曾投到先皇帳下效力。雖然聲名不及李克用所收的眾多義子,可是時至今日便是熬資歷,也後唐軍中也已爭取到了一定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