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瓊臉上濺得滿是鮮血,當他再抬頭張望過去,就見魏軍騎眾已經與這邊拉開好遠一段距離。
雖然河東多有騎軍,偏生李紹瓊由南面投從而來,不善騎戰,統領馬軍的水平亦是有限...所以他統領的這撥軍旅也不過數百軍騎編制,自知也終究無法追殺上那一小股截擊的敵軍騎兵。
不斷集結的後唐士兵,漸漸的穩住了陣腳。經歷先前殺熊嶺付出了一定傷亡,而今日廝殺又折損了些人手,然而聯合幾撥偏師,也尚還有一萬五六千後唐軍士進入揚武軍邢州治下疆土。
也有些後唐士兵罵罵咧咧著,提著刀在屍相枕藉的戰場尋找尚還未死透的魏軍傷兵。或是補上一刀,或是還要讓對方吃些零碎苦頭。
而李紹瓊這邊正打算命令麾下略作整頓,再往鉅鹿城的方向進發時。他也聽到有人淒厲的高聲喝罵:
“晉狗!也就眼下猖狂!我大魏殿前司符都虞候既然統領一撥兵馬馳援而至,爾等也休想再攻破鉅鹿城!而待我朝再發大軍來時,早晚也要將你們趕盡殺絕,而為我等弟兄報讎雪恨!”
魏朝一員京畿方面的騎兵指揮使,方才於襲擾敵軍之際,不幸被一槌放翻墜馬,旋即又有從來撲地翻滾過來的戰馬壓斷了脛骨。即便他沒有似其將校兵卒那般,剛一從馬上墜落,旋即便被大批蜂湧過來的後唐兵卒亂刃砍死,可如今卻又見那些凶神惡煞的敵軍士兵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這邊逼近過來......
情知必死,這騎軍指揮使滿心悲憤之情,索性破口大罵起來。
然而那些提著屠刀,眼中滿是殺意兇芒的後唐士兵卻忽然怔住了,並立刻停下了腳步。那瞪目待死的指揮使正不知何故之時,卻聽道有人在他身旁長聲說道:
“殿前司符都虞候?那小兒,好像是魏朝宿將符存審的子嗣,呵呵...這在殺陣上,倒又撞見同鄉了......”
當那指揮使費力的側過身來,發現一員敵軍大將已站在他的身旁。眼見那惡漢蒼白的面龐上滿是血跡,他居高臨下俯視過來,也能看見他的容貌兇惡可憎,眉宇間卻又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森戾氣...那指揮使狠狠咬了咬牙,又嘶聲怒罵道:
“你便是李紹瓊?說與符樞密使是同鄉,難道你這狗賊也是陳州出身?我呸!既如此,你也當必然知道當年我朝陛下雖起於草莽,可招聚義軍,曾去投陳州宛丘趙家三公,為保陳州百姓,而力抗黃巢大軍長達一年之久!
陛下非但文韜武略、仁德愛民。而昔日力抗頑賊壯舉,陳州百姓得以保全,免受賊軍屠戮,不但是因趙氏三公愛民如子、守城有方,亦是受了陛下再造大恩!
你既是陳州人,不思報效陛下洪恩,而家鄉故土出力,卻去投奔敵邦。好好的大魏子民不做,偏要去給晉賊當狗!”
聽對方言辭激烈的一方叱罵,殺人如麻、吃人成性的李紹瓊臉上卻絲毫不見慍色,他眼中甚至還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仍打量著那個對自己怒目相向的敵軍指揮使,忽的說道:
“我是陳州出身不假,而蒙我大唐帝君賜命之前,我本名叫萇從簡,也曾在南朝軍中當差。你...認得我麼?”
那指揮使聞言先是一愣,然而很快的,便立刻想起當年在京畿方面軍司曾鬧得沸沸揚揚的滅門血案:
“原來是你這狼子獸心的狗賊!就算如今投靠了晉賊,待我朝大軍來時,早晚也會擒住你這惡賊典刑正法!”
聽著對方痛罵,李紹瓊卻走上前去,並蹲下了身子,饒有興致的打量過去,又陰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