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甲葉殘破,身上也能看出數處大大小小傷口的牛存節,由於傷重力乏,動作也不免遲緩了許多。而面對李存勖這等上馬亦能斬將奪旗,甚至時常率領少數銳騎突入敵陣的晉國之主,即便牛存節處於最佳狀態也絕對不可大意。
如今這等形勢下徒步對戰,無論精力、體力,還是生命的活力似乎也都完全透支的牛存節,終究因揮刀慢了片刻,威風凜凜的李存勖拍馬殺去,冰寒的殺機也驟然襲出,他手中長槍如閃電般直搠,也當即捅穿了牛存節的肩胛,緊綽的佩刀,終究還是頹然墜到了地上。
忽然牛存節又發出一聲嘶吼,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另一支手轉向捅進自己肩胛的長槍槍桿,看來仍試圖要將李存勖扯拽下馬。大限將至,他依舊試圖襲殺這個敵國的君主!
然而廝殺經驗也極為豐富的李存勖察覺到牛存節的意圖,便立刻撒開槍桿,玉花驄長嘶前驅,正當兩人錯身而過之時,李存勖腰挎的寶劍也已嗆啷啷出鞘,劃出的那道寒芒隨著他擺動臂膀的動手,也立刻朝著牛存節的喉頭疾掠而去......
“噗!”
滾燙的熱血噴泉般激濺而出,牛存節眼前頓時血紅的一片,他仰面向後傾倒,已感到生命的活力從體內迅速流逝。直至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牛存節怔怔的望著碧藍的蒼穹,比起方才歇斯底里癲狂血戰的模樣,現在的他神經漸漸的平靜下來,似乎是在平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雙眼血紅的牛知業哭喊著衝殺上來,然而李紹榮催騎攔到他身前,手中大槍毒蛇般探出,狠狠的搠進了牛知業的心窩;其餘河中軍剩餘的牙將軍校悲憤喝罵著,也紛紛湧上前去,然而周德威、史建瑭等虎將統領麾下軍馬也迅速掩殺過去,毫不停留地收割著生命,砍翻搠殺,那些抵死頑抗的將兵,也只得在滾滾馬蹄下被踐踏成爛泥......
即便是一國之君,周德威等人也都深知自家主公的脾氣,每逢戰陣,他反而總是帶著頭衝鋒陷陣...面對牛存節的搦戰,晉軍一眾軍將深知李存勖必然會給出回應,也根本無法勸住......
為了以防萬一,但見李存勖與牛存節之間的廝殺已經有了結果,他們也紛紛撲殺上前,意圖將那些負隅頑抗,而仍要冒犯晉王的敵軍殘部趕盡殺絕。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蒲津關內已是滿地的屍骸血跡。觸目驚心的景象,也能讓人聯想到這裡經歷了極為慘烈的廝殺...由牛存節統領的河中軍牙兵部眾,絕大多數被殲滅屠盡,也只剩下一小撮士兵眼見軍中上官已然壯烈戰死,抵抗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也只得拋下兵刃,各個神情木訥的任憑晉軍處置......
李存勖雖然終於拿下了蒲津關,然而他靜靜的看著地上牛存節的屍首,也能看出這李亞子的心情仍然很差。
而牛存節既然自河中府退守蒲津關,連同他在內,河中軍眾牙將家眷妻兒自然也須遷徙至關隘當中,以免落入晉軍之手。
然而蒲津關不免告破,河中軍也已被殲滅了...而戰後清點彼此傷亡折損,收押戰俘,乃至搜尋徹查蒲津關內其餘人等之時,又有隨軍出征的李存勖義弟李存矩,立刻趕來上稟他搜獲的其他俘虜。
當初李克用賞識栽培眾多義兒,其中大多數人也都是因能征善戰,而在史書上留下事蹟的將才。然而收得義子多了,其中也中難免有些例外。
譬如以往戰功遠遜於李存璋、李嗣源、李嗣昭等義兄弟,當初也有意篡位奪權,而已然被清算誅殺的李存顥、李存實;還有眼前這個為人跋扈專橫、不知恤下的李存矩。
到底是自己的義兄弟,李存勖自知李存矩雖無大才,但對於兵事也並非一竅不通。既然是自己父親收的義兒之一,如今也甚為恭順,好歹也須拉扯提攜他一番。只不過以李存矩的本事,帶兵打仗,他派不上大用場,但是起碼排程後勤、徵召兵馬...乃至搜捕巡守等事宜,也能打打下手,算是長些軍中閱歷,而積累功績,起碼也要為父王義兒安排個相應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