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碧海上,四十餘艘戰船以一隻海鶻大艦為中心,劈波斬浪的正向北面駛去。李天衢端坐在放置於岸邊的交椅上,左右兩側水軍將校、禁軍侍衛昂首肅立,注目觀望海上的艦隊試驗新式火器的威力。
海鶻戰艦周圍的船隻上也都以生牛皮圍覆,甲板幾支旌旗迎風獵獵招展,而女牆牆垛間,本來用於搭架弩機的位置卻被加寬,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兩人便可操作的小型投石機。
而投石機一端被絞鏈固定,杆臂另一端的彈帶上,也有用加厚密封的瓦罐被放置在當中。距離女牆投石器十幾步開外,還有備用的炮彈放在籃子裡。周圍亦有軍健小心看護,在準備施發時才搬運出存放在船艙內的猛火油彈。
裝備新式投石機與火器的戰船,內部船艙的甲板也都經過加厚處理。存放的炮彈之間塞滿木棉草墊做減震處理。以防止水戰時船體遭受敵艦拍杆、落石等器械重擊時造成炮彈震裂,而致使猛火油外流。
隨著海鶻大艦上激盪的戰鼓被擂起,各艘戰船上水軍將校相繼發出號令,一隊隊士卒奔向由人力牽引,放置猛火油彈而可快速發射的小型投石機旁邊。
而這支艦隊北面,也有幾艘大小規模不一的戰艦從港汊中駛將出來,直到行駛至艦隊投石機打擊射程的範圍左近時,把舵搖櫓的水手軍卒便紛紛棄船登上一旁的小舟,並擎起杆黃旗來回搖擺,示意可以向目標船隻發動進攻。
那幾艘即將面對猛火彈打擊的戰艦,也都是做工精良堅固的船舶,環繞的女牆後不但豎起了櫓盾,船體上很多部分也都浸溼的生牛皮給圍覆住。
而隨著對面艦隊前陣的船隻迅速轉向,將船身一側朝向約莫一百五十步距離開外的目標。幾艘戰艦上的將官幾乎在同一時刻高聲喝令,成排的投石機,便驟然投射出上方加粗火引已被點燃的猛火油彈。
伴隨著淒厲的破風聲,彈袋當中的猛火彈在空中疾速旋轉著,幾乎呈直線飛速襲向對面的戰艦。加厚的密封瓦罐重重砸在堅固的船體上,也登時爆裂開來。四濺的猛火油被明火點燃,按猛火油遇水不滅的特性,就算砸擊在浸溼的生牛皮上引燃的區域,也立刻暴起一團赤焰!
何況這般時節打造戰船,取杉、松、柏、柚...等材料,都是木質結構,以人力、水勢、風力為動力,可還遠遠沒到以蒸汽驅動的鋼鐵船舶時代。戰艦已經盡最大的可能加強防火裝置,可是火勢一大,也終究難以遏制船體被烈焰吞噬的勢頭...又有幾顆猛火彈砸在杆桅、風帆上,紅光隨轟的聲悶響蔓延開來,很快便蔓延成一片火海!
更為恐怖的是,施發猛火油彈的新式投石機透過一人拉拽,一人裝彈便可以施發炮彈。而且成排羅列,打擊的範圍廣,精度也不差...取代由人力拋投的猛火彈,有效射程打一百二三十步遠。當幾艘戰艦組成佇列,並且將船身一側成排的投石機面向敵船,裝彈快捷、施發簡易的軍械容易形成密集的攻勢,敵軍的戰船也根本無從躲避。
“好!”
不一會的功夫,李天衢又見,蔓延的火勢漸漸的包裹住那幾艘當做靶子的戰艦,桅杆、甲板火焰熊熊、濃煙滾滾,眼見要支離破碎的船體開始向海水中傾斜,那般場面也的煞是壯觀...當即便不由的喝了聲彩。而就在李天衢周圍觀看的水軍將佐、隨行禁衛也不住喜形於色的轟然歡呼起來。
雖然那幾艘被當做靶船的大小艦隻並無軍卒操控,但是就憑目測可以確定的是,再是善於操控船隻的水手船伕,無論駕駛那種快捷靈便的戰船,一旦進入新式投石機的射程範圍之內,也很難迴避開密集的猛火彈打擊,而船舶上一旦蔓延起火勢,便是致命的打擊。
李天衢也還記得,按原本軌跡五代十國的水軍戰船發展,雖然也利用猛火油以近距離噴射的方式焚燒敵方戰船,乃至順風揚灰砂致使敵船上兵卒目不視物等戰法的記載...但是透過輕型投石機施發盛滿猛火油的炮彈,並且大量裝備在船艦上進行密集發射...這個法子在如今時代背景下雖然算是標新立異,但也的確是可行的。
起碼透過自己大力的支援與投入,現在火器在戰陣中的應用發展,應該比原本的軌跡已提前了幾十年。而且考量到冷熱兵器混用,以及火器應用於遠端投射...如此就算南面吳國有長江天塹阻隔,而且吳軍水師也更精於水戰,但透過改良投石機與火器殺得敵軍個措手不及,以發揮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