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慘嚎聲,與近在耳畔的叫罵聲直震得腦袋嗡嗡作響,內心慌亂到無以復加。然而眼前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是誰殺到面前,也不知道要往哪裡躲藏,這又是什麼滋味?
跌翻墜馬之後,手中砍刀也不知道落到何處去,李罕之好似發瘋了一般到處亂摸亂撞,卻冷不丁又被疾衝來的人群撞到了幾次。非但灰頭土臉,幾隻腳相繼踏來,蹬在他的腦袋上,也直撞得口中崩掉了幾顆牙齒,鮮血迸流,李罕之這般模樣已是狼狽到了極處。
漸漸的,李罕之便聽到周圍盡是喝令他束手待擒的喝罵聲,忽的一支長槍掃來,槍桿重重的砸在他的脛骨上。李罕之頓感鑽心劇痛,慘嚎一聲,撲倒在地,然而他口中卻仍嘶聲罵道:
“誰?哪個驢鳥竟敢暗算老子!?”
“咦?這個惡賊,莫不是真的是瞎了?”
忽然李罕之又聽到有人就在不遠處詫異的說著,而那一席話,便如把鋒利的尖刀直搠在心房上!李罕之神情扭曲,又歇斯底里的大聲咆哮道:
“放你孃的屁!我沒瞎!老子沒瞎!!”
遠處依然有士兵的哀呼慘嚎聲傳入耳中,而李罕之依稀聽見,其中夾雜著哀求乞降的吶喊聲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自己的周圍反而叱喝聲漸漸平緩了下來,一陣陣衣甲鏗鏘的勁響聲,似乎也有無數人已然將自己團團圍在中心......
李罕之根本不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正惡狠狠的瞪視著他,然而過了片刻,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紛沓而至,整齊的腳步聲陡起,似是一隊隊軍士讓開了一條道路,忽然間,李罕之便又聽見有人沉聲說道:
“李罕之,我當初雖然在你帳下效力,只是你為人太過狠戾殘暴,也斷然不是值得效力的明主,何況後來聽說你屠戮良民也是愈發兇殘,我恥於和你同流合汙。不過那時到底是不辭而別,按說倒還應該叫你一聲上官才是...你...可還記得我的聲音麼?”
李罕之先是一怔,隨即立刻回過神來,他臉上戾氣滿布,又咬牙切齒的說道:
“符!存!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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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時日,當李罕之又聽見李天衢的聲音之時,他便已經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李罕之,想必你也不會想到,待你與孤再相見之時,會落得如今這般境地吧?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一路被押解前來,李罕之被一眾軍士推搡著,他聽得周圍動靜,感覺到自己被帶到了一處軍寨當中。雙膝狠狠捱了一軍棍,李罕之當即也不由跪倒在地,便聽得有人沉聲說著。他也根本無法辨識得清楚李天衢所處的方位,只得撲起身子,仍要強扮出一副還有膽氣的模樣:
“李天衢!的確沒想到老子終究要落到你的手裡,更沒有料到你當初不過區區義成軍一隅的節度使,竟然也能有如此實力!河陽諸葛爽,終究不濟事,當初朱溫趁火打劫,驅逐俺奪了河陽軍,而那時李克用風頭正盛,我遂去助他晉軍;而後朱溫弒帝篡唐,又壓過李克用一頭,老子要的是坐霸一方的權勢,當然要倒戈去助朱溫......
若是早知你小子竟又能重挫朱溫...嘿嘿,當初倒真不該得罪了你...只不過你我初見之時,雖然便已經結下了樑子。可老子卻覺得,從一開始你便對我甚是仇視!你倒真就如此恨老子?非要把我置於死地不成?”
李天衢冷哼一聲,冷眼瞧向來回顧望的李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