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同屬於感化軍藩鎮治下州府,自宿州開撥啟程,由梁軍大將龐師古為正、郭言為副統領的五萬兵馬,行軍浩浩蕩蕩,已經殺入接鄰的徐州治下領地。
幾場遭遇戰事,龐師古與郭進統領的梁軍看似銳不可擋,徐州方面幾股部曲退卻回撤。看來侵攻大軍在不出旬日間的功夫,便將抵至徐州治所彭城城下。
而行軍陣列當中,郭言顯得意興勃發,可他轉頭望向龐師古,卻見他面色凝重。畢竟是與梁軍首席大將朱珍一併都是投從主公最早的功臣勳將,郭言對龐師古的態度也甚是恭敬,遂當即問道:
“龐將軍,今番有幸與您聯手,奉主公鈞旨揮軍攻取徐州。如今看來,進軍順利,徐州彭城守軍,也不敢出城與我軍鏖戰,如此已墮了氣勢,而觀將軍,卻又為何如此憂慮?”
“...如今我梁軍終究不免與李天衢為敵,主公早知此子非比尋常,遠勝朱瑄、時溥之流,而李天衢先前雖然未曾公然宣稱與晉軍聯手,當得探報他與李克用來往也甚是密切...更兼其統掌數處藩鎮,到底已是留不得了,只是李天衢到底也網羅了眾多智謀勇烈之士......”
龐師古長聲說著,沉吟了片刻,隨即又道:
“徐、泗為連同齊魯與江淮的要扼之地,這點我軍曉得,李天衢又怎會不知?南面淮南軍諸州,敵軍將領安仁義、柴再用皆有勇名,而徐州要地,李天衢也必然會調撥重兵嚴加守備。又怎會容得我軍輕易殺至彭城城前?是以眼下行軍順利,這倒讓我疑慮其中是否有詐......”
郭言聽罷,臉上神情也嚴肅了幾分:
“將軍憂慮,雖也在理。可是我梁軍據濠、宿之地,先發軍旅攻取徐州,自也會有後續同僚部眾,經宿州前來馳援,徐州與泗水東臨大海,北面又有主公親掌大軍以做牽制。若能順利佔取徐州與泗水,的確能立刻隔絕開李天衢治下疆土。
他縱有詭計,到底是以不變應萬變,主公既然於我等重任,自須謹慎進軍,我與龐將軍卻也終究不能駐足不前。”
龐師古聞言點了點頭,又道:
“是啊,軍令如山,主公鈞旨,更是違背不得。只是不知怎的,我總感到心緒不寧......”
然而龐師古與郭言正說著,忽的聽聞後方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穿來,進軍已經殺入徐州地界,然而後方卻似乎有緊急軍情傳來,這也登時觸動了龐師古逐漸敏感的神經。
直到快馬前來急報的軍校催騎疾馳到了龐師古、郭言面前,便立刻滾鞍下馬,旋即十分焦急的高聲說道:
“報!楊行密麾下大將王茂章,與廬州田頵合軍一處,驟然出兵,往北殺入接鄰的濠州地界,再不出數日光景,想必便要兵犯治所鍾離。高季昌將軍眼見敵軍勢大,派遣快馬,特來報急!”
“什麼!?”
郭進聞言勃然大怒,隨即又忿聲說道:
“可恨!寧國軍楊行密...枉主公封他為會稽君王,還讓那賊漢兼管淮南軍節度使...可楊行密不識抬舉,當真仍要與主公為敵!?”
龐師古也是面沉如水,沉聲言道:
“看來那楊行密的野心...終究不肯歸從於主公,也不滿足於只統掌幾處藩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