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那鳳凰山易守難攻,要強取也不知會打到什麼時候,也要折耗些兵馬。而由夏侯晏、杜標、張虎投降引路的話......
朱瑾想到趁著死對頭麾下倒戈,不但能直取泰寧軍中樞,也能立刻打亂李天衢的全盤部署。如今賀瑰與感化軍李師悅那邊都被牽制住,我這邊卻能一舉殺入腹地,泰寧軍到底還是要落入俺的手中,也更要讓朱溫、時溥敬懼我的名頭!
想到這裡,朱瑾心情大好,他乜眼瞧向那青壯,又道:“待俺奪下泰寧軍,非但不會虧待夏侯晏、杜標、張虎幾個,你又喚作什麼?到時也重重有賞!”
那青壯聞言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便向朱瑾叩首感激道:“小的乃是夏侯晏麾下小校,名為張驍,先拜謝將軍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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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朱瑾親自統領著近兩萬兵馬,浩浩蕩蕩的開撥至鳳凰山麓,果然望見有一撥兵馬下了山嶺,只片刻的功夫,便盡皆伏拜在地上,來接受天平軍的招募。
以夏侯晏、杜標、張虎為首,伏在地上報說了名頭。朱瑾綽槊駕馬,更是得意志滿,忽的他抬起馬槊,槊鋒從夏侯晏、杜標與張虎的身上一一掠過:“你們的功勞,俺先記下,不要再磨蹭,還不快些帶路?”
反叛投降,也只得如此做了,可是伏在地上的張虎微微抬頭,餘光乜向那張狂無禮的朱瑾,仍是不住狠狠咬了咬牙,額邊亦有青筋凸起,可也只能強忍按捺住怒氣。
本來是殺人放火慣了的綠林悍匪,追隨著李天衢投到藩鎮牙軍中任職,反而感覺受到頗多約束,向來過的不夠自在快活。加上投效歸從的將才越多,張虎就越發感到自己的地位一步步的下滑,他對於李天衢心中的怨氣,也不免與日俱增......
與夏侯晏、杜標這兩個看來也不受李天衢待見的同僚湊在了一處,張虎從暗地裡痛罵李天衢,再被攛掇著一拍即合,趁著天平軍攻打泰寧軍之際倒戈做帶路黨,背叛李天衢而與昔日所認下的大當家徹底決裂。
但張虎到底性情桀驁兇蠻,他在尋常百姓眼裡固然是避如蛇蠍的江洋大盜,可是在秉性更為兇暴蠻橫的朱瑾看來,卻也不過只是個蟊賊出身的叛將,利用歸利用,自然不會以禮賢下士的態度相待。以張虎的脾氣難免動怒,這也意識到就算背叛了李天衢,自己卻更要卑躬屈膝的討好新主子,才能換來所謂更好的前程。
“張虎兄弟,樹挪死、人挪活...咱們都已說好,為了榮華富貴,唯有反了李天衢,開弓已沒了回頭箭,你可切莫發作衝撞了朱將軍......”
旁邊夏侯晏斜眼乜見張虎狠狠咬著牙,腮幫子筋肉也是肉眼可見的一鼓一鼓的,他也連忙低聲示意。張虎低垂著腦袋,仍板著張臉,卻也只能隨著朝朱瑾點頭哈腰的夏侯晏、杜標兩個傳令麾下部眾,紛紛掉頭為朱瑾所統領的兵馬引路。
泰寧軍於鳳凰山的守兵倒戈背叛,也使得據險紮下的營寨再無半點用處。朱瑾更是急不可待,要儘快統領兵馬行出山谷,意圖直搗李天衢掌控下的藩鎮疆土軟肋。而由於鳳凰山地界跨越三鎮,綿亙出二三十里,也因山巔兩側次峰呈雙翼狀,形若鳳凰展翅故而得名,所以朱瑾所部兵馬與倒戈歸從的叛軍尚需要在山嶺下行進一段時候。
月色朦朧如紗,一眾兵馬又經過幾片起伏的緩坡,由於兩側次峰的呈雙翼狀,前行的道路已變的愈發狹窄。兩萬多人的軍隊規模繼續行進,漸漸的陣列蜿蜒如蛇,拉得越來越長,再往前行,隊伍卻要進入一片形如葫蘆的山麓谷地。
朱瑾本來還在盤算著揮軍直搗瑕丘,其他幾撥軍旅也正可從鳳凰山為突破口,源源不斷的殺入泰寧軍腹地。而他雖然屬於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渾人,可是到底也是久經戰陣,行軍打仗慣了的悍將,所以當他照常考量周圍的地形之時,已不免忽的心生警覺。